不过林良好像猜到了他会这样看着自己,所以他直接无视掉此时眼珠子都快要掉进碗里的支峰,拿起筷子给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如风夹了菜。
林良这样的不屑,直接使支峰气的趴在了桌子上。他把上半身全扑在了桌子上。当然了,这只是他这小子故意而为之的。这样的动作林良也是见惯了的,毕竟每一次和支峰斗嘴,他只要是不知道要怎样回应自己说出的用支峰的话说就是“很伤自己的五脏六腑”的话时,支峰他就会习惯这样做的。
一旁的如风还是第一次看见林良和支峰斗嘴还有这样的场景,笑的都闭不上嘴了。
支峰把脑袋抬了起来,面露出一副古装戏中常见的武林人士遭恶人暗算时的苦逼表情,嘴里念念有词:“很伤我的五脏六腑啊。”
虽然林良见惯了支峰这样矫情的台词,不过每次还是会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容。
“好了,不要挤兑支峰了。他做的菜确实不错的。”如风给支峰解围。
听到如风的话,支峰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噌”一声从桌子上起来,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精神烁悦,两只眼睛有意思地上下左右地打转儿。
“如风,你就不能夸他。他受不了的。”林良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和支峰逗乐。
“哼……我就受不了了,怎么着吧你。我就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存活,我就是一只母鸡,给我个筐,我趴在里面就尽职尽责的下蛋。请问,林先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支峰这话说的可是阵阵有词,外加眉飞色舞信誓旦旦。
一般情况下,我们拿开自己玩笑都丝毫不介意的人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就好比是支峰,他自己竟这样地有损自己的形象,用“母鸡”这样的词语将自己的形象毁的如此彻底,这,这真是让林良无话可说了。
林良耸了耸肩,长呼出一口气,真是颇为无奈。
“怎么样?好……”支峰给自己鼓起了掌,边鼓掌边大声地说:“支峰先生赢了。”
如风在一旁都要笑喷了。她现在是觉得自己之前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在自己的小说中,自己从没有描述过男子之间的吵架拌嘴是什么个情况的。这次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两个大男人的斗嘴真的比自己描写的女生之间的吵架斗嘴还要有趣。
真是能让旁观者笑死喽。
“好吧,我输了。”林良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他把目光放在面前的餐桌上:“让我想想你这次做的拿手菜是什么啊。”说着,林良眼神便把餐桌上的每道菜上下打量了一周,看起来很是认真地样子。
“好啦,你能不能不演了,林先森?你明明知道我最拿手的菜只有水煮肉片这一道嘛。”支峰把菜推到林良面前,又补了一句:“你又挤兑我是不是?这是故意的吧你啊?”
支峰笑而不语,他把筷子在桌子上顶了一下,做出想要一饱口福的样子。林良有意把自己的嘴巴微微张起,舌头在口腔里有意摩擦着,发出好像要流口水的声音。这时的林良整体看上去很像是三天一粒米都没有吃进肚子里的饥寒交迫的可是却特别好看的流浪者,突然得到一整桌的满汉全席,这样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欣喜若狂紧紧盯着饭菜唯恐它们会被别人抢走似的样子。
“真爱演。”如风笑着说林良。
“哈哈,我也是这样觉着呢。”支峰有意帮腔。
“好了,正常点儿。”林良说着坐正了身体,“我尝尝这手艺有没有退步。”
话音未落,一大片满是红红的辣椒油的肉片被林良自己送进了嘴里。
短时间的沉寂。支峰、如风,都在等着林良的评价呢。
如风看的比支峰还要仔细些,她看见了林良两腮停止运动后,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心想:这是吃进肚子里了。
你还别说,如果不是今天这样仔细地看林良吃饭,如风真的没有注意到专属于他们男子的特有的喉结。
真的很是明显啊。原来这一点,关于这一点在自己的小说中也没有写过呢。想着自己之前描写男主角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及到这样具有男子气息的器官呢。
看来,还是自己这生活的体会太过肤浅了吧。
略微开了个小差。
“你倒是说话啊。”支峰一旁催促,显然林良对他饭菜的评价还是蛮重要的。毕竟,林良可是很少称赞自己的好哥们儿的。
终于,林良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地称赞了几句:“确实还不错。看来这拿手菜确实够能体现你的水平啊。好吧,算你的厨艺高超吧。”
得到林良难得一听的好评,支峰这高兴地可谓是笑逐颜开笑得前仰后合了。不过他也没忘记讥讽林良几句:“你说你,夸就夸吧,还总是不情愿。虽然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啊,下次再称赞我的时候,请礼貌地把‘算是’这样的词语去掉哈。别这样明显地暴露出你的小小的不服气行不行。”
“撞墙去吧。”林良很是无语。不过,他这样称赞支峰,惹得支峰开心也是有原因的。
“支峰,我和你商量个事。”林良的语调有些沉了下来,不过是不明显的,一旁的如风能听的出来。
她把目光定在林良的身上,有种直觉是他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可能会改变这轻松的气氛的。
果真,如此。
“支峰,明天彩织公司和天之骄的案子要开庭审理了。”林良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支峰。
支峰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明天开庭啊?准备的怎么样了?”如风见状,在一旁缓解着这因为突然安静下来而略显尴尬的氛围。
“还好吧。胜算在我看来,应该能达到百分之百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良回答如风的时候,眼光依旧没有离开过支峰。
许是被林良的灼灼目光看的时间久了,支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说道:“为什么和我讲啊?”
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的很是寻常。
“秦逸说如果胜诉了,她请客吃饭。我们想着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当然了还有如风。如风也要一起去。”林良说完,看了如风一眼,不瞒你说,如风也在犹豫着,毕竟自己不喜欢各种酒会场合的。
林良读出了如风眼里的不情愿,他宽慰道:“放心好了,人不会很多,就我们几个,不是那种喧闹的酒场的。”
心里感慨他的心思细腻,同时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支峰心里能隐隐约约的猜出了个大概。只是秦逸、林良、如风还有自己参加的场合,林良可不会这样特别强调似的对自己说的。按他的习惯,如果真是这几个人组成的酒场,林良直接会在吃饭的那天打电话或是直接把自己拽上车,拉着自己话都不多解释,便扬长赴宴去。
也就是说,林良这次的特别强调,肯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自己猜了个大概,看来还要林良自己说出来。他肯定还会有下面的话要讲的,而下面要讲的反而是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忌讳的,谨慎的。
果不其然,林良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次,嘴角略微抿了一下,接着说道:“支董也去。”
“那我就不去了。”支峰听到林良这样讲,直接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
“支峰,你别孩子气了好吧。”林良提醒支峰。
“我孩子气?行,那就是孩子气了行不行?我就是孩子气了,那我也不去。”支峰说完,埋头吃起米饭来。
如风的手在桌面下面轻轻拽了拽林良的衣角,林良望过去,如风对林良摇了摇头。眉头皱起,眼波曲折,嘴角下弯。
林良知道了如风要讲的话。如风那是在提醒林良:先别着急,慢慢来。慢慢劝劝。
林良深呼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津津有味地咀嚼的同时也在让自己有些着急的心,静下来。
说实在的,林良没有想到支峰对自己的父亲,意见这样大。要知道,自己和自己的父亲赌气时,就算当时闹得再僵,只要是过去四五个小时,或者再多说些十一二个小时吧,自己的气,还有父亲的气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自己总是在和父亲闹矛盾之后的两个小时内,明显心生悔意,不管矛盾的实质怎么样,自己和父亲吵架总归是不对的。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孤儿,如果不是现在的父亲养活了自己,自己早就不知道去哪儿做苦力去了。
林良想自己是这样的情况,支峰应该也和自己相仿吧。这谁知道,他竟这样的心生怨气了这样长的时间。
是不是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就是说愈是关系亲近,一旦彼此受伤,很难回到原点?
我也是现在才开始考虑到这样的问题的。之前自己没有意识到,不过在林良和支峰这儿似乎得到了些许的启发。当然,我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林良和自己养父的关系没有支峰和支董之间的亲近,我只是想说毕竟林良现在的父亲是自己的养父,都知道养父对林良很好,不过终究还是养父,而支董,绝对是支峰的亲生父亲。从这个层面上讲,确实是亲近些。所以,才会出现支峰和支董的关系很难回到原点的困境吧。
正是因为两个人亲密无间,正是因为两个人在此之前毫无生分隔阂可言,所以一旦中间夹杂了小小的颗粒,对,哪怕就是直径不比空气里漂浮的微尘大多少,可是也会在这样有了裂缝的关系中瞬间膨胀成一颗颗坚硬的石子。
有棱有角的存在着。
既然那些原本细小的细纹,可以在时间慢慢地侵蚀下,变成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还能讲什么呢?
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支峰一直埋着头,大有一声不吭地把面前的这碗米饭硬生生地干巴巴地吃掉之意,林良刚才的提议,得到了支峰这样大的反应,他也是不知道要怎样开口继续讲述这个话题了。
寂静在时间的分分秒秒地流逝下,无声无息却又有血有肉的存在着。估计再这样下去,在座的林良、支峰,包括如风自己,都会被这死一般的沉寂窒息死掉。
“嗯……”如风顿了顿,把目光投向了支峰:“支峰,我觉得……你还是去比较好。”
支峰沉默不语。依旧是低头吃着眼看就要见底的米饭。
“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你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总是会有误会的。虽然说我没见过他吧,可是林良和我提过多次了,你想啊,他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且还是这样大公司的董事长,你和他顶嘴,他怎么会不生气呢。”如风宽慰支峰,“况且,哪有自己的父母不打自己的孩子的。你忘了打是疼骂是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