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我这个人不是很懂得言辞,特别是在对自己重要的人面前我更是不知道要怎样表述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一直存在我的世界里,不管你现在有没有在我身边,不管我是忙碌的分身无术还是有稍稍轻松地片刻,我都能想起你。这个想起你的动作甚至从不需要刻意为之,它就在我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我希望你一直存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不曾离开。”
“副总,我们可以走了吗?”马秘书小声催促道。
“嗯。”林良看着手机显示出了“消息发送成功”字样,便起身拿起PRADA蓝色西服的上衣匆忙穿下,和马秘书一起朝着支董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咚——咚——咚——“进来。”挂着“董事长”牌子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支董,您找我?”林良询问,语气温和。
“嗯。那个……小马,你去给你们副总定做一套西服。档次要好的。嗯……对了,西服我后天就要见你们副总穿在身上。听见没?”身穿着AlexanderMcQueen深浅灰拼接西装的支董稳坐在转椅上,虽说已经是五十四岁的人了,不过毫不客气地形容这位支董依旧是风度翩翩颇有几分的帅气。
要知道,支董在年轻的时候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帅小伙呢。
林良身旁的马秘书笑着点了点头。支董接着说:“现在就去办吧。记住,档次要高,而且关键是绝不能够延误了时间。”
马秘书走出办公室合上房门的时候,一旁的林良终于是忍不住心里的种种疑问了:“支董,我自己有很多套西服,干嘛又要另外定做啊?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是会议还是别的宴会什么的?要不要我准备什么?”
“好了林良,你看我就吩咐马秘书为你定西服这件小事儿,你这问题多的啊……没事的。”支董听到林良这一连串的如同连珠炮似的问题笑着回答。
“坐啊。”支董示意林良。
林良点了点头。坐下的时候还是在想着后天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马秘书昨晚发给自己的工作日程中也没有提到后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搞不懂,猜不透。
支董看着眼前的林良,一副满是疑惑不安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你啊,怎么说你好呢?工作能力这方面没的说,不过可惜的是长年累月的职场生活给你带来太多的警惕了。记住啊,不是每一次我喊你来办公室都是让你去办棘手的问题的。”
如果按年龄讲,自己都可以称呼支董为父亲了。一贯是老板做派的支董今天突然像是一位父亲用满是关切的语气责备自己儿子一样对自己这样讲,林良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像是孩子似的咧开嘴笑了,略显窘迫的说:“不是。我是想……嗯,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也不算是大事情。哦,不对,对于别人来说算不上大事情,说不好还会有些嫉妒。但是对于你林良来讲,这应该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情了。”
看这样子,支董是有意卖关子了。
林良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往下讲了,他只能是等着支董自己说出答案了。
“哈哈……好了好了,直接告诉你吧,后天晚上七点来我家,我在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宴会,你是主角之一。”
“宴会?哦,和原来一样宴请和我们合作的大客户吧。可是,为什么我是主角呢?”
“这次的宴会不是宴请我们的合作伙伴,后天来我家赴宴的全是咱们公司内部的员工,说的具体点儿就是咱们公司优秀员工、正副组长、大股东这些。之所以说你是主角,那是因为我要在宴会上宣布让你担任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支董说完,满意地看着林良,眼神里全是信任。
总经理?
总经理。
这个职位在公司里被众多员工也包括林良自己深深地相信是留给支董的家人的。而现在,总经理这顶光环毫无前兆地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总经理,多了太多的钞票,多了太多的关注,多了太多的光鲜亮丽,也多了太多的挑战,多了太多的忙碌以及多了太多像现在听到这消息时的忐忑不安。
“总经理?不是,支董,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待于商榷。而且,支峰不是也快回来了吗?这不是……”
林良还没说完,支董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论能力,论对公司的贡献。论以后的发展潜力,你都是我最中意的。”
“可是,这,我……”林良为数不多的有些语句苍白不知道讲什么怎么讲了。
“好了,这事我说了算。你就不用操心了。”支董的语气说不上铿锵有力但也是绝对不容商量。
“那……你说我是主角之一,其余的主角还有谁啊?”林良想起刚才支董的话追问道。
“哦,刚才没和你说清楚,这场宴会除了宣布你是公司经理以外,还有就是为了庆祝支峰学成回国。”
支峰。自己最好的哥们儿。以及,支董的儿子。
“如风,很好奇你现在在干嘛。今天过得怎么样?你的右手还疼吗?现在能不能活动?真心地想要见到你,哪怕是看不见你的样子只是单纯地听听你的声音。如果真的能够这样我也会乐疯的吧。如风,告诉你件事情啊,昨天支董,就是那位很是重用我的我们公司的老板,他让我后天参加一个宴会,地点在他的家里。虽然说公司副总去老板的家里赴宴这并不值的一提,毕竟身处商界漩涡里哪能脱离这频繁的总是带有人民币味道以及各种合作意图的宴会。可是,在后天的宴会上我们不洽谈任何业务,支董他是要宣布我为公司的总经理。
我要从副总变成总经理。这件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吧,支董有一个儿子叫支峰。支董就只有支峰这一个孩子。公司的全体员工都认为公司总经理的职务理所应当是留给在外国读书的支峰的。公司的全体员工,当然了那就也包括我了。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都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潜意识里就认定公司总经理就是支峰,如果不是他那才就真的是错的离谱了。和你讲啊,我一直觉得作为和支董非亲非故的人他能让我做到公司副总的位子,我已经很是满足了。可是这次他要在庆祝支峰学成回国的Party上宣布我是公司的总经理。结果会怎样你那么聪慧,不用猜就知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况且,你不知道吧,支峰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哎。自从支董告诉我这件事后我不止一次地向他要求让支峰担任总经理,可是支董怎么都不同意,为他做事这几年来这次我是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如果明天我去赴宴这就意味着我要在支峰面前把众望所归的总经理的位置光明正大的收入自己的囊中。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如风,你说呢?你点子蛮多的,如果你看到了这条短信就给我回信,告诉我要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很遗憾,没有人告诉林良他应该怎么办,没有人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怎样做才能把这件让人头疼欲死的事情解决好。发给如风的短信依旧像是一滴水沉入浩瀚的海洋般,别说踪影了就是沉入时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呢。
林良去支董家之前给如风打了电话,庆幸地是手机并没有关机,如风留给自己的号码也没有停机。虽说是无法接通,虽说从乌镇回来后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不过林良还是蛮欣慰的。
是不是处于恋爱中的一方,总是坚定地认为哪怕自己见不到另一方,只要自己珍藏着一种能够找的到或者说是能够接近另一方的途径,这也算是踏实呢?
至少林良是这样的。虽说他不知道现在如风所经历的事情已经快要让自己疯掉了呢。
其实,现在的林良也快要疯掉了呢。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在开车去支董家的路上。虽然眼前的这条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这一刻的林良是有多想要丧失记忆,把自己和支峰这些年的哥们儿情忘掉,把自己要被老板升职为总经理这事忘掉。坐在驾驶座上的林良心想:把有关我爸妈的记忆,把有关如风的记忆都留下,剩下的,我可爱的时间,你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你让我记住爸妈,记住如风,除此以外的全部,你都拿走吧。我可敬的时间啊,你现在让我失忆我都很是乐意的。
千万不要以为失忆是坏事情。至少在我看来,失忆是所谓的上帝赐予小小的人儿们最大的奖励。真的,好孩子从来不说假话。你们不觉得失忆要比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来的更直接更无成本更让人没有负担吗?而且很关键的一点,如果你失忆了这就代表着你的生活你的世界又重新来过了。失忆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情景不是和我们第一次从娘胎里出来一样吗?我们重新打量周围的世界,我们的一切都是新的。当然了,失忆除了会带给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而且它还会带给我们丰富的经验和阅历,要知道一个人的经验和阅历是失忆带不走的。
你忘掉了过去的所有,可是你却拥有着过去所赐予你的所有宝贵的经验和阅历。这就好比是一个毫无阅读量的人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在网站写东西,写出来的东西还有人看,有人评价有人订阅,受捧的程度甚至比某些苦读各种书籍而后创作的作家还要高。
这样的感觉真好。
所以我说嘛,失忆是件好事,至少给了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像林良这样的男子,从小喝到大的饮料都从来没有中过“再来一瓶”,失忆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轮不到他。
他只能是满脸愁苦的往支董家驶去。
十九点二十。林良开着他那辆浅蓝色带有BMW字样的车停在了支董家的车库。
刚从车里走出来,一名身着褐色条纹制服的青年男子对林良露出了如同职业培训所教授的标准式笑容:“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这时的林良正低头把车钥匙从车孔中拔出来,没有注意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的样貌。当然了,前面这句话的意思你也可以理解为到达支董家的林良想的全是他要如何面对支峰如何向支峰解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了。
“嗯。”随着车钥匙轻松地从车孔中脱了身,林良同时回应了眼前这位他认为是支董雇来的普通的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