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大雁东南飞,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看着天空上那雁行阵,宇文温纠结片刻放弃了射雁的想法,如此距离之下,以他的箭术要是射雁就是丢脸。
这年头箭术超强的人不是没有,那个一箭双雕的长孙晟就不提了,落雕都督斛律光射雁都是射眼睛的,这两位的箭术是属于‘射雕’级别,宇文温不敢比。
就说射雁,宇文温所知身边的箭术达人就有史万岁,这位在大象二年随军进攻相州军时,行军途中曾经一箭双雁,宇文温琢磨着这么远的距离上,又没有强弓在手,他这种渣渣搞不好连大雁都射不中。
另一个是他的护卫头领张\定发,一手连珠箭颇为精妙,射速和精度都能保证,宇文温觉得这年头在战场上要小心些,否则一不留神被什么神箭手盯上,当场被一箭射死那是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不死也倒霉,要是不小心被射瞎一只眼,那就不是独脚铜人宇文温,而是独眼铜人宇文温了。
‘莫道铜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宇文温恶趣味横生,觉得真要到那时候,这句话可以作为他的出场词,然后配上背景音乐,满满的反派既视感。
他今日心情很不错,小皇帝在襄国住了两晚,今日回邺城,到了邺城后便是九九重阳节,过了重阳节宇文温便要返回山南巴州。
在襄国住了两晚的宇文乾铿也很高兴,此次来襄国算是难得的出游,回邺城的路上正好顺便打猎,如今他正骑着马拿着一副弓箭射野兔。
秋天是狩猎的季节,宇文乾铿年纪还小,只能射野兔了。
到了秋季,天子要召集群臣进行秋狩,但这和宇文温无关,那时他已经离开邺城,所以如今算是提前热身,陪着皇帝射几只野兔玩玩。
宇文乾铿用的自然是小弓小箭,路边野地里被侍卫赶出来的野兔不少,他奋力拉弓瞄准随即放箭,还真就射中了一只野兔。
“陛下好箭法!”宇文温由衷的赞叹道,宇文乾铿骑着小马拿着小弓箭,能射中二十余步开外疾驰的野兔,按着年龄来说殊为不易了。
“西阳公也射野兔吧!”
“臣遵旨。”
宇文温开弓射箭,他骑射水平一般,但要对付区区野兔不在话下,不一会便满载而归,见其颇为拉风的样子,宇文乾铿兴致大发:“西阳公,射大雁吧。”
“啊?臣遵旨。”
天空不时飞过大雁,只是宇文温还真就一只都没射下来,这也怪不得他,像这种随机路过的大雁一般飞得很高,若无强弓不是很好射。
但那也得分人,左宫伯尉迟靖就射下两只,见着小皇帝略微失望的样子,宇文温有些尴尬,他作为宗亲没能给本家长脸,确实有些不像话。
“西阳郡公平日里不练箭的么?”尉迟靖问道,如今小小的胜了宇文温一筹,他却有些奇怪,因为对方的箭术不怎样。
“啊,我练的是马槊,毕竟骑马冲阵马槊用得多些。”
“原来如此,若是有机会,那还得和西阳郡公切磋切磋。”尉迟靖有些怀疑,他见着宇文温的身形不是膀大腰圆,有些不相信。
“一定,一定。”
宇文温倒没说谎,相比练箭他练得更多的是马槊,虽然论水平也不算高手,但是得益于器械协助,臂力、腰力可不差。
借助杠铃,深蹲练大腿,卧推练胸肌,硬拉练腰力,用哑铃练手臂,石锁练腕力和抓力,还有常规的一些科目,虽然不是奔着健美先生去的,但坚持锻炼下来论力量和耐力他可不是弱鸡。
为了避免意外扭伤,宇文温锻炼的运动量没有挑战极限,都控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虽然没练出倒三角的身形,可肌肉却是实实在在练出来了。
没人会嫌力气小,有了充足的力气,马槊都能多舞上几圈,也不会骑战刚过几回合就双臂发软,碰上那种变态的猛将,好歹能挺到左右来救。
一骑当千,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那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景,只是人贵有自知之明,宇文温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只要当一名合格的主帅就行。
‘打仗打到主帅都要贴身肉搏,那距离完蛋也差不了多远,个人勇武还有何用?’
。。。。。。
真定城,血腥的厮杀进入尾声,突破井陉的隋军,派出精锐的百余骑兵,乔装打扮为周军,出其不意的袭击了真定城。
真定城外西侧的井陉口有重兵把守,沿途又有烽火台可以烽烟传讯示警,没人想到隋军竟然能摸到城里,所以当隋军真的攻进城来,所有人都懵了。
这群隋军死士伤亡惨重,但却为后继部队守住了城门,随后涌来的隋军突入真定城,真定城主仓促间组织反击被击破,城主战死余众一哄而散。
不光如此,得知隋军入城,许多百姓吓得四散奔逃,连带着溃败的守军一起冲出城门,一如破栏而出的羊群,向着四面八方跑去。
也有尽忠职守的守军士兵,奋力点燃了烽火台,将敌情向四周传去,虽然城外没有烽燧可以传讯,但溃兵迟早会把消息传出。
不过这对隋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按计划拿下真定城,要的就是让这个消息立刻扩散出去,引发大混乱。
铠甲上血迹斑斑的杨素走上城楼,看着东南方向若有所思,副将上前禀报真定城门俱已关闭,只留西门让后续部队进城。
“立刻征发城中百姓拆房推墙,准备滚木擂石!”
“派人守住官仓和武库等库房,严防有人趁乱纵火!”
一条条命令传下去,杨素对目前的局势很满意,当然若是能拿下东南面的安乐壘就更好了,届时周国怕是会被这消息吓得一个哆嗦。
真定东南方向的安乐壘,是常山郡的郡治,也是恒州的州治,若有可能将其拿下效果会更好,只是贪多嚼不烂,州治的防御要强的多,稍有不慎就会被守军反击打退。
还不如稳妥的拿下真定,然后和井陉口的土门关互为犄角,这样一来至少能和周军耗上十天半月,这时间看上去不算长,但可以让周国方寸大乱。
行军总管杨素这一路,是要策应进攻幽州的主力,而恒州隶属于冀州总管府,往南南是相州总管府,往北是幽州总管府,是救援幽州的周军必经之路。
真定是井陉东端出口,控制了井陉的隋国可以直接从井陉西端外的晋阳直接派兵,援军源源不断的进入周国国境,周军要想堵口,要想救援幽州,真定就是绕不过的一个点。
可以想象届时围攻真定的周军会有多么疯狂,可杨素不在乎,他只看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男儿生于世,就应该博取荣华富贵!
“总管,总管!”一名副将跑了过来,满脸喜悦,杨素淡淡看向他说有何事值得如此举止失措。
“总管,方才有个被我军俘虏的官吏供述,说周国皇帝就在南边的襄国巡游!”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