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第28章青岛之行 再去找乔杰

再说我1991年毕业的那个暑假来回折腾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无奈之下我去三中报到。同去报到的还有我高中兼大学同学秦晓东。他也很是苦恼。

在三中上班我和秦晓东怎么觉得那不是呆的地方。考上大学那会,村里都说我出息了,寄予了很高的厚望。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我想去深圳,家里反对。我姐夫说你还去台湾呢。秦晓东说考研究生吧,考上研究生再分配比这好。于是我俩就打算买书学习。我打算考法律专业的。是有这个打算了,但是没有很快去买有关的书。

在三中上班我没有去过办公室,都是在宿舍备课。星期天常不回家。因为离家七八十里路,来回一趟要一百五六十里,骑着我大学时候的那辆已经破旧的自行车能累死人。当星期天,别的宿舍的人都走光以后,我倍感孤独、凄凉和悲哀。我就常去镇上的录像厅看录像,都是武打片枪战片,看了有几百部。

再一个就是看书,看《百年孤独》,看美国作家写的《兔子跑吧》、《兔子回家》、《兔子富了》和《兔子安息》。觉得自己也有积累的令一种百年的孤独,个人的孤独。又觉得自己也象兔子,也该跑,跑去深圳。

当然我也在大学积累了一些书。诗集方面的偏多。都熟读了,就去镇上的一个借书的地方去借。打发时光。

我觉得在三中虽然对象也许不难找,但是理想的对象应该难找。于是我想到了乔杰,决定自己去青岛找她。当然,我去了济南山东旅行社找了董晓春一次,这个前面说了。我总结地想了想,觉得主要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象对乔杰那样来电的感觉,这个也许董晓春感觉到了,女人的心很细,尤其在感觉上,尤其在爱情方面。她也许是宁愿找一个爱她的,也不找一个不怎么爱她的。正象她写给我的信中说的:“我们还是象以前那样做朋友吧,淡淡的友谊也会地久天长,如果你愿意。或者你现在很讨厌我,以至永远不再想见我,那也没关系,因为那只是我的奢望。”

我决定去找乔杰。我去校长那里请假,校长说有信心吗,我说不一定,校长说那就完了。我不知道完没完,我是执意要去的。

我带了27块钱,一路逃票到了青岛。到了青岛,买了张青岛市区交通地图,从地图上找到了青岛市市教育局的所在位置和乘车路线。到了青岛市市教育局办公室,我就对里面的一个工作人员说,我是山师大学生会的,现在山师大要搞一个活动,想联系一个90年毕业名字叫乔杰的学生,能不能麻烦您给查一下,看看分配到哪个单位了。那个工作人员没说什么,就去查了。查完之后说,乔杰分配到了九中。出了教育局我就又在地图上找九中,找到了。于是我一路打听,到了九中学校。

到了九中已经是中午,学校放学了。我问了门卫英语办公室的位置。上楼看了看。办公室锁着门。我就下了楼,在楼下的草地上坐着等。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我起身走走,来到她的办公室所在的木楼的前面。乔杰!她身穿素色长裙正向我这个方向走来。当她走近的时候,我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嘴里只发出一个轻微的响声,但不是词或字,更不是句子,只是一个轻微的响声。

“什么?”乔杰听到我嘴里的响声,轻声问到。

我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没有回答她。她就从我身边走过,上楼去了。

我觉得乔杰认出了我。可是没有停下来。没有停下来再问问我。这使我感到有点受冷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得出她精神状态颇佳,是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说明。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来这里是一种荒唐的鲁莽的行为?

回去?就这样无声地走掉,恢复原来的日子?

一万个不甘心。必须去找她,哪怕只是说说话。我上楼来到她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推开。

“找谁?”她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我问到,看得出她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

‘’找我?!“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退出门,她跟了出来,站在我面前,那望着我的神情仍那么熟悉,使我一下子感到温柔亲切。

“从哪里来的?”乔杰轻声问到。

“济宁。“我背依在墙上,这时才感到疲惫和柔弱,我觉得我柔弱得象个孩子。我不知竟如此艰难。

抚摸我,拥抱我,慰藉我吧!

“我有课。“乔说。

“我等着。”

“两节。“

“我等着。“

说完我转身下楼。乔回屋去了。当我来到楼下时,她赶了上来,手了拿着课本。

“上去歇歇吧,“她说,”一会就下课。“象是安慰。

我于是又回到楼上,办公室里没人。我进来,把我的包放到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来到办公室的阳台上,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脸。从上衣口袋了掏出小圆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秋天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到我身上,我感觉到了温暖。

一会儿,进来一个老教师,瘦小,机灵。

“你来找谁?”

“乔杰。“有t

“乔杰,”老教师点点头,又竖起大拇子“她明年去美国进修去。”

下课了,乔杰第一个进办公室,那个老教师出办公室。他俩在门口相遇的时候,互相对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不是用的汉语,也不是英语。

一些教师涌了进来,都是些老教师,其中一个老头坐在我的对面,眼睛盯着站在那里的我,他那样盯我,使我心里害怕,心里有点冷。

“坐吧。”乔杰指了指我身后的椅子。

“行。”我说,我听出自己说这个字时声音有点冷。

乔杰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乔杰挽了一个中年女教师的手,走到办公室的西墙旁,看着上面的一张表格。

“我明天正好没有课!“乔杰高兴地象个孩子似的。让人动心。

上课铃响了,乔杰望着我说:“再等一节!“说完走出办公室。

等到再下课的时候,就是放学了。其他老师没有再来,就乔杰一个人回来。

她把书放到办公桌上,去阳台那里洗了洗手,照了照镜子。回到办公桌旁,坐下。

“来找我有事吗?”

“来看看你。“

她笑了。

“你是哪个系的?

“历史系。”

“还记得那些信吗?”问道。

“哪些?”

“就是我写给你的那几封“

“哦,你现在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了呢。“真的吗?

“你毕业以后,我常想:那些信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常常想,感到不安。我想知道你的情况,不知你分配到哪里。到你们系去问,系里老师说只是把你的档案发到青岛市教育局,具体分到哪个单位不清楚。于是我就写信给在青岛上学的一位高中同学,托他去教育局打听。等了半年多,没有结果。我不甘心,所以自己跑来了,是想来看看你。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吧?“

“没有“她眼睛红了。

“工作还好吗?“她问道。

“唉,不怎么好。我觉得自己太不能适应了,不是指讲课方面,是指在社会上生活。我太不懂与人打交道,总是使人对我感到不满,甚至抱怨、挖苦、辱骂!“

“慢慢的就好了。你也改改吧。“

“不,我永远不去迎合那些希望我去迎合的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把时间用在对别人的品头论足上,为什么不管好自己?“

“你过得内心挺苦?“

“是。刚分到学校那会儿,整天感到内心很冷,觉得自己没有前途了。我想可能是我以前受文学影响太大,太理想化了,一接触到现实的平淡严酷,便受不了,变得心灰意冷。“

“你说的对什么设想太好、太理想化?“

“对生活,主要指爱情。”

屋里暗了下来。

“你这里有同学吗?”乔杰问。

“没有”

“我们学校明天开运动会。我得当裁判。”

“我走!“我站起来,把包往肩上一背,也不回头就向外走。

“找宾馆去?“乔杰问

“不,回家。“

乔杰紧跟了出来,在整个长长的楼梯上,她一直并排在我的右边。我感到温暖,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多好。

到楼下了,又走了一段路。我觉得有一团暖气罩住了我们俩的身体,那是从两个人的心里挥发出的爱意吗?

一些学生在楼下跑来跑去,走动着几个教师。

“这里的人比济南的会穿衣服。“我说。

“对。“乔杰赞同道。

迎面走来两个男生,乔杰把他们叫住了。我站在她身后。等他们说完话,两个男生一直打量我。

“不送了,我上楼找一个人。“

“我能给你写信吗?“我问道。

“想写你就写呗。“

“你们这里的邮政编码是多少?“

“是25661-----“没说完乔杰就摆手:“想不起来啦!”

“我想你!”那两个男生在一边喊。

乔杰的脸一下子全红了,迷乱的样子。

我总是在犯过错之后,才慢慢明白。就象这次青岛之行我不该那么匆匆而回。坐在火车上,车离青岛越来越远,我也越来越感到后悔。回来隔了两天,我给乔杰写了第一封信:

“你好乔杰:

“首次碰到停电,坐在房间里顿时看不见自己。幸好还有支蜡烛,另外发光的就是窗外的月。

“回来时,车上挤得丧失了人身自由,人与人不得不亲密无间。我那时一直认为:幸福的首先是那些有座的。

“当然现在不再那样认为。回到宿舍,倒下便睡,接连十几个小时。现在虽然意犹未尽,也已初步过瘾。真真幸福!

“所遇到的青岛人真好,尤其是教育局人事处的几位。没想到他们那么爽快地帮忙查了。祝他们长寿!

王军10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