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墨羽的脸上少了那块儿红痣,可是沐世新却依然认出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他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即便他知道这个人曾经害过他们沐家,可是他依然恨不起来他,内心只是如海浪一般翻腾着,让他无法平静。
“姓秦的,我请你立马离开我们家,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着,沐庭轩便操起一旁的凳子,跃跃欲试着。
可是秦墨羽对他的举动,简直就是不屑一顾。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沐世新,“雪心,你不是说过生要做沐家的人,死要做沐家的鬼吗?”
“是,那又怎么样?”夏雪心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那就只能嫁给我,就当他沐世新欠我的。”说这话的时候,秦墨羽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沐庭轩大怒,举起凳子就要砸过去,可谁知秦墨羽只是轻轻那么一挥衣袖,他手中举着的凳子就被弹出老远。
“你,你,你给我滚!”说着,他便再次拿起了一只凳子,
“庭轩,住手!”可还未等沐庭轩举起凳子,沐世新便唱止道。
沐庭轩微微拧紧了眉心,“爹……”
“让他把话说完,我倒是想知道我怎么就欠他的了,我到底欠他什么了。”沐世新边说边走到秦墨羽的跟前,“小兄弟,你之前对我们沐家进行报复,今日又来索债,我想不单单是因为我沐家的儿媳妇儿吧?”
“哼,我还偏就是因为我的女人,”秦墨羽冷笑着勾了勾唇角,“夏雪心是我的,谁也娶不走!”
“那你可问过雪心的意思?”沐庭轩气得头都快冒烟了。
“沐庭轩,论资排辈,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评头论足!”忽然,秦墨羽转变了语气,眸光冷冽而深沉,“沐世新,你可记得二十年前,你醉宿青州秦家,跟秦家小姐秋云之间的事吗?”
沐世新一听,脑袋嗡的一下,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经商路过青州城郊别苑,忽然就下起了大雨,饿极又冷的他只好敲开了别苑的大门……病中的他憔悴而又脆弱,秋云虽是位富家小姐,却是不辞辛苦衣不解带地侍候着他,面对如此温柔贴心而又美丽的她,怎能让他不感动,不动情?
“你,你是……”沐世新浑身都在颤抖。
难怪他看到他会有一种别样的情绪,难怪他见到他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这位后生,跟秋云长得多像啊。
“我就是秦秋云的儿子秦墨羽,我娘临死都不瞑目,你可知她因为你抛弃了她,而被所有人唾弃,最后沦落青楼,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
往事如同一块儿揭了疤痕的巨大伤口,一但提起,仿若被撕开了似的,依然撕心般的痛,血淋淋的,皮连着肉。
“你是说你是秋云的儿子?”
突然之间,沐世新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正是,二十年前我娘生下我,来给你报信,可是你却矢口否认,呵呵,没想到你竟是一个无情至此的衣冠禽兽!”秦墨羽咬牙切齿道。
“我,我……你,你真的是我的……”
此时此刻,沐世新像一个犯了错的罪人一般,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我不是,我是秦秋云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娘,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如今你还想证明我的身世吗?我娘告诉我,在你的腰际有个月芽儿形的胎记,而我的腰际也有。”秦墨羽冷冷道,“你现在就可以验证。”
“你娘她,她……”此刻,沐世新的心里头是要多内疚有多内疚。
“我娘说她一生的清白都毁于你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人、”秦墨羽边说边从怀中的衣襟里掏出一块儿灵位来,“她的牌位理应进入你们沐家的祠堂。”
哪里还需要验证什么?看看他的眉眼,他的眼神,哪点儿不像自己,这明明就是他跟秋云的孩子。
这些年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每晚都会梦到一个身影,每晚都会在梦中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沐世新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做孽太深。
听到这件事的始末,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尤其是夏雪心,难怪他会做那些事情,如果换作是她,可能会做得更过份。
“沐世新,你……你骗得我好苦啊。”林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晕过去。
“娘!”幸而被沐庭轩扶住,“爹,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他们亏欠他们母子的。
“你们放心,沐家的分毫我都不会要,我只要我娘的灵位能够如她所愿进入沐家的祠堂,我只要雪心。”说着,他便拉过了夏雪心的手,“雪心,你嫁给我,同样没有辜负你爹的期望,虽然我很不想姓沐,可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辜负你爹,我也只能姓沐了。”
夏雪心知道他说出他是私生子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也知道对他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可是今天,他却当着所有的面说了出来,除却他母亲的原因,她知道,他也是因为她。
“庭轩,对不起。”她边说边挣脱了秦墨羽的手,眸光灼灼地看着他,“在嫁给你之前,我必须得去见一个人。”
“沈婉怡?”秦墨羽一猜便知。
“不错,墨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好吗?”说罢,夏雪心便径直往外走去。
秦墨羽忙也跟着往外走去。
“雪心,不要走,雪心……”沐庭轩见状,忙也欲撒腿追过去,
“庭轩,不许追,论年纪,他长你一岁,他理应是沐家的长子,所以雪心嫁给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对他做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