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昱丁回到戒子桥西的临时住所时,整个人失魂落魄,完全提不起精神。
“怎么啦?”
邹政吉回来后,发觉了桑昱丁的不对劲,整个人垂头丧气,而且一脸苍白,就像大白天见过恶魔似的。
桑昱丁叹息着说:“之前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之前临安府的人。”
他并没有说假话,谢玉轩确实是“之前临安府的人”。
这也是谢玉轩给他找的理由,必须是真实的,避免以后再被无意间提起时,会露馅。
邹政吉不以为然地说:“你没跟他们没打过交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桑昱丁说道:“有一个好像是谢玉轩。”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能迷惑人。
邹政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低声怒吼道:“谢玉轩!”
他一直小心翼翼避开着谢玉轩,除了去了趟春风楼外,只要有谢玉轩的地方,他就绕着走,没想到桑昱丁竟然碰到了谢玉轩。
桑昱丁叹息着说:“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离开临安。”
在来临安的路上,他就忧心忡忡,只好不断安慰自己,谢玉轩不可能发现自己,这次来临安,将是另外一番新面貌。
然而,再次见到谢玉轩后,他吓得差点心脏都破裂。
谢玉轩简直就像是魔鬼,不仅知道他来了临安,还知道邹政吉也来了,甚至也知道戒子桥西这个住所。
也就是说,他一切早在谢玉轩的掌控之中。
一想到这里,桑昱丁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当初在临安一样,他心里再没有反抗之心,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逃离。
逃得远远的,逃回金国,逃到自己的老家,只有那里才能给他安全感。
邹政吉冷笑着说:“你只是看了谢玉轩一眼而已,不必大惊小怪,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等我们把差事办好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到时候,他吃了我们的,都得吐出来,拿了我们的,都得还回来。”
邹政吉说得大义凛然,桑昱丁则一脸担忧。
他很怀疑,现在外面就有谢玉轩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家眼里,还怎么让人家吐出来?还回来?
谢玉轩目前没动手,只是为了探知金国的全盘计划吧。
桑昱丁这次只负责打前站,真正的计划和任务,后续人员到来后才知晓。
谢玉轩等的,也就是那些后续人员。
现在的谢玉轩,就像一个狡猾的猎,已经布好了口袋,只等着他们往里钻了。
桑昱丁很想告诉邹政吉真相,可他不敢,一旦说了,他就得死,金国会宰了他,谢玉轩也不会放过他。
桑昱丁原本胆子就小,特别怕死,要不然也不会与谢玉轩暗中合作。
这次金国密谍再来临安,谢玉轩并没太放在心上。
这帮人以为能在临安翻起什么大浪,实则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桑昱丁回到金国后,确实没跟他怎么联系,可谢玉轩早就派人暗中监视他,并且那人从金国,一路跟着桑昱丁到了临安。
桑昱丁在临安所作所为,看似很隐秘,实则全在谢玉轩的掌控之中。
从目前的情况可以看出,邹政吉是负有秘密使命的,他到临安后,几次脱梢,要么是见了什么人,要么就是办了什么事。
谢玉轩也不着急,他的目的是求稳,宁可跟丢,也不能被对方发现。
桑昱丁原来负责后勤,这次却被派来打前站,可见他们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只要还在临安,就不怕。
目前,谢玉轩更关心与赵汝愚、韩节夫的“合作”。
因为,官家自从上次去了重华宫外,已经很久没去了,这两天朝中大臣,纷纷上书劝谏,赵汝愚更是激动,下朝之后还追着官家,当面劝谏,一定要让他去重华宫请安。
韩节夫是知合门事,到皇城司也方便,他中午约了谢玉轩一起喝一杯。
自从谢玉轩成了守提点皇城司公事后,他的手下更多了,就算有差事也能安排给别人,自己要么看看档桉,要么搞些迎来送往。
新官上任,也没办法搞三把火,毕竟皇城司的提举是林一豪,而且提点有六个,谢玉轩资历最浅,年纪也最小,暂时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春风楼是谢玉轩的产业,他们在那里喝酒,自然最为方便。
两人到包厢后不久,吏部尚书赵汝愚也来了。
他刚面见圣上,说得口干舌燥的,一进来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扬脖子,勐灌了几口。
韩节夫问:“官家应了吗?”
赵汝愚叹息着说:“如果应了,我能来这里吗?”
他是该说的都说了,可官家就是不答应。
韩节夫说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启动。要不然,再这么下去,大宋危矣。”
他一直觉得,提前让光宗内禅,并不算造反。反正皇位总要传给嘉王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官家得了病,神志有时都不清醒,经常说一些反复无常的话。
赵汝愚问:“可大,你觉得呢?”
谢玉轩从一个白身,几个月时间,就已经是从六品通直郎,照这样下去,到自己这个年纪,可能也是个尚书,甚至是宰相也不一定。
谢玉轩沉吟道:“此事如果要成,必须要做到两点,第一,寿皇应允,毕竟他还在位,第二,嘉王上位。”
按照历史事件,绍熙内禅是在孝宗死后,才把嘉王推上位。
而现在孝宗还在,按照历史,还得两年才死,这个时候就发展,得他点头才行。
另外,就是嘉王,如果嘉王不上位,接下来怎么发展,谢玉轩也不知道了,那就完蛋啦。
韩节夫点了点头:“对,只有嘉王上位,李皇后才会同意。”
李凤娘一直想着立嘉王为皇太子,而寿皇并没同意,若是嘉王直接当皇帝,想必李凤娘是不会反对的。
赵汝愚沉吟道:“我想先去见一下史太师。”
谢玉轩马上说道:“不可,此事除了我们三人,事成之前不得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史太师是谁?那可是南宋历史上第一奸相史同叔的父亲,他绝不敢冒这样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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