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的云锦要改嫁

\她的态度坚定干脆,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女人似乎早料到她会反抗,屈起手指置于唇边,一声嘹亮的口哨后,四周又聚集了更多的蒙面人,誓有不将她留下不罢休的意思。

冷冷一笑,轩辕梦扭动了两下脖颈,“祁墨怀的千军万马都没有把我留下,你认为自己有几分把握,能留下本殿?”

女人的目光,落在她受了伤的那只肩膀上,语气笃定,“十成把握。”

“哈哈哈……”轩辕梦忍不住仰天大笑,这世上的自负之人还真是多,不过,想留下她,得有些真本事才行,否则,只能小命不保。

“好,来吧。”她张开双臂,一副欣然迎接的姿态:“你们一起上。”

女人眼瞳骤然一缩,也不客套,当真下令,命所有人一起进攻,必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捉拿。

疾风飒飒,数十道人影如同一阵飓风,齐齐逼向轩辕梦,灰色的人影,连接成一条长长的灰龙,将轩辕梦围在中央。

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算顶级,但数十人配合起来,还是听难缠的,轩辕梦一时间竟被困于其中,无法脱身。

不过,他们配合的再好,也比不上月影山庄六芒星阵的威力,几个回合下来,轩辕梦就寻到了突破口,几声闷响,灰龙乍然从中间断开,噗噗几声,场地上立刻扬起了数蓬红色的血雾。

看到这样的场景,轩辕梦竟无端感到好笑。

能不好笑吗?几个人排成一排一起吐血,还吐得那么有气势,血雾交叉在一起,迎着朝阳,比喷泉还好看。

于是,在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的时候,她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谁料乐极生悲,就在她笑得无比开怀、难以自制时,无数枚银针,闪着刺眼的光芒朝她袭来。银针不是箭矢,因为体系小,密度大,所以很难辨其方位,轩辕梦来不及闪避,只能硬接,一掌挥出,将大部分的银针打落,却仍有小部分擦着她的双臂而过,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不知银针是否有毒,她连忙撕开衣袖查看,当看到左臂的肌肤上,正插着一根细弱牛毛的银针时,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来不及她运功排毒,另一波敌人又紧跟着袭来。

轩辕梦虽有信心将这些人打退,却不知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一想到萧倚楼和白苏此刻可能遇到的境况,心中便一阵火烧似的焦急不耐。

虽说要做善人行善事,但此时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心软,于是决定,等这次危机过去,她再行善事做善人吧,至于今天嘛……先算了。

这么想着,手下便不再留情,左突右闪,很快就打出了一条血路,为了避免这些人继续紧追不舍,浪费她的时间,她决定一劳永逸,让他们全都去阴曹地府报道。

双目蓦地划过一道冷光,顷刻间杀气四溢,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这股嗜血冷意,围攻她的人竟自发自动后撤了几丈,即便如此,轩辕梦却依旧不改初衷,似乎身体里那股杀意一起,就再难收回了。

将凌厉的霸道真气汇聚于掌心,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挥去,这一掌拍下,即便有金刚护体,也在劫难逃。

可就在这时,突地传出一声孩童的啼哭,几个蒙面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极是可爱,扎着两个短短的小牛角辫,穿着碎花的红衣裙,大大的眼睛像两颗葡萄,忽闪忽闪的。因为害怕,孩童漂亮的大眼里,有晶莹的泪水流下,让那黑白分明双目更显纯澈。

狂烈的杀意,在看到这样一双干净犹如天山清泉般的眼时,蓦然消散,她连忙撤掌,为了避免伤害到孩子,剩下的两三成内力,硬生生逼回了体内,胸腹一阵激**,喉口一甜,涌上的血液被她飞快咽了回去。

落地的刹那,小臂上忽然传来一阵酥麻,还没等她弄清是怎么回事时,小腿上就传来一阵疼痛,眼前顿时阵阵发黑,连站都站不稳。

呵呵……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知道她虽杀人不眨眼,但对无辜的孩童,却怎么都下不去手,所以,才用孩子来迷惑她的心智,设下这个看似幼稚实则高明的陷阱。

昏迷之前,她在女人的腰上,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饰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脑中刚划过什么,就力气不支,彻底陷入了黑暗。

……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大意被敌人算计,一向高傲张狂的她,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

这个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胜利,也没有绝对的失败,或许是最近过得太顺利了,以至于她忘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该具备的素质。

比如说,自谦,谨慎,以及稳重。

她最近就是太浮夸太自傲,又喜欢显摆,所以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眼睛上蒙着黑布,不知身在何处,手脚无力的轩辕梦,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开始深刻的思考人生。

周围很静,什么都听不到,估计是因为对方给自己用了软骨散,以至于她无法使用内力,所以听力下降的缘故。不过凭借直觉,她感觉自己现下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件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那女人还说请自己去做客,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给人关小黑屋里不说,还蒙着眼,绑着手脚,这些也都罢了,她竟然不给她吃饭!这一点,简直不能容忍。

正在腹诽,小黑屋的门开了,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轩辕梦的眼睛上,隔着黑布,她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亮光,此时,外面应该是晴空碧洗的好天气吧。

还没享受够阳光的滋润,屋门就被合上,眼前又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有脚步声响起,走到她面前后便停了下来,接着,有食物的香气窜入鼻腔,她狠狠吸好几口,笑道:“终于有东西吃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活活饿死呢。”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只倾过身子,将她手上的镣铐打开,将盛满饭菜的碗塞到她手里。

她也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在饭菜里下毒。

“你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紧接着,女人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一边吃,一边道:“下毒?有必要吗?之前你我决斗时,就可以在银针上下毒,何必多此一举,等捉到我了,再往饭菜里下毒。”

女人点点头,“你很聪明。”

“聪明?”听到这话,正埋头苦吃的轩辕梦忽然抬头,口气无比嘲讽:“我若真的聪明,就不会被你捉到这里来了。”

女人知道她讥讽的,是自己利用孩子来对付她的事,淡淡一笑,也不辩驳:“殿下只要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上十日,十日后,殿下想怎样处置我,我都绝无异议。”

皱了皱眉,轩辕梦隔着黑暗,面朝女子,“你很奇怪,准确说,是你的做法很奇怪。”她歪着脑袋,咬着手里的筷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子默然不语,黑暗中,仿佛只剩轩辕梦一个人。

她却不急,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等待女人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女人站起身:“十日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轩辕梦这个人,等你走出这房间,你就可以获得新生了。”

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轩辕梦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意思是说,十天后,我这个太女,就再也存在了?”这不难解释,自己消失十天,皇家必然会派出大量人马,满世界的寻找自己,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天后若还没找到她的踪迹,就基本上可以认定她已身死,讣告一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龙华的太女轩辕梦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她就只能改名换姓,以另一个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不再是龙华太女轩辕梦了。

女人的目的,她虽然清楚了,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仇家派来的,直接杀了她不是更简单?这比不再银针上下毒,而在饭菜里下毒还要多此一举。

她正想问出心中疑惑,房门却再次被打开,女人转身而出,显然不想回答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房内,又恢复了之前死寂一般的沉默,她动了动身子,发现依旧绵软无力,突然想到了什么,端起面前的饭碗,置于鼻端嗅了嗅,又尝了两口饭菜,眉梢一挑,颓然地将饭碗丢下。

白苏说,软骨散虽无色无味,不论是抛洒在空气中亦或是融在蜡烛中点燃,都不易察觉,但溶于水里或是放在食物中,便会有种微涩如同青杏的味道。

聪明?她真是太聪明了。

女人虽然没有给她下毒,却在饭菜里加入了软骨散,她一开始就该察觉的,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压根就没往那上想。

此刻虽然知道食物有异,但为了不挨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掺有软骨散的饭菜吃干净。

十天,十天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这个行为不明动机古怪的女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奇怪,太奇怪了。

此后几天,她一直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她发现,自从穿越以来,她还没遇到过一个真正难解的谜团,不管是五菱查贪,还是与几个夫婿间的恩怨过往,甚至是与文太师或明或暗的较量,似乎都能很轻易地被自己化解,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感到迷茫了。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而是很多很多以前并未发觉奇怪的事。

比如说,五皇女的到来,文太师的落败,二皇女的突然出现,以及自己离开龙华前,云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有一种惶恐的不安,开始在心底蔓延,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她竟隐隐有些害怕,但又说不出,这种并不明晰却强烈的惊慌,到底是出于什么,因为什么。

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焦躁不安。

人们的害怕,皆来自于未知,因为不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害怕,才会不安。就像一个山洞,如果是明亮如昼的,就算告诉你前方有怪物有危险,你也不会太过于恐惧,但如果,这个山洞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没有人告诉你前面有什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探索,这时,哪怕前方什么都没有,但你每走一步,都是对精神的一种强烈摧残。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有时候,会让人感到深切而绝望崩溃。

现在的她,就是行走在这样一个深不见底又漆黑死寂的山洞中,前面有什么,她根本看不见,也感觉不出,或许危险重重,或许又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被动地一点点朝前走,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强忍着恐惧,努力朝光明前行。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停下来,快停下来!但她的身体,她的意志,她的思维,都不允许她停下来,只能不停的朝前走,直到摆脱黑暗,摆脱恐惧。

搓了搓有些麻痹的手,因为每天都被迫摄入大量的软骨散,所以她不但连身子酸软,手臂和腿脚都时常麻痹,失去知觉。

拍拍脸颊,深吸口气。因为多日不见阳光,也很难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的脑子也处在了一种混沌的状态,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快变成某种大家耳熟能详的动物,就差哼哼几声了。

刚揉了两下僵硬的手臂,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因为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一阵轻微的响动后,门被推开,她正好奇对方为何会这么晚来找自己,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没事吧?”

愣了片刻,才不能置信地小声问:“萧倚楼,是你吗?”

先查看了一下她是否受伤,萧倚楼才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郁闷的心情立刻好转,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亲了一口:“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一声轻哼,再次响起某人嘲弄中夹杂着担忧的声音:“真没想到,飞扬跋扈又自命不凡的轩辕梦,也有等着被人救的一天。”

她才不管他是否话里有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挂在他身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这世上有机会救我的人不多,你可谓是幸运至极,还不快亲我一口以示感谢。”

他哼了一声,果真俯下头来。轩辕梦正等着他深情一吻,没想到脖子上却蓦地一痛,怕引来敌人,她只能硬生生将惊呼吞进肚子,扯掉眼睛上的黑布,她恶狠狠瞪着他,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用力一咬,当鲜血染上舌尖时,这个从不肯吃亏的家伙,竟反咬一口,捂着被咬破的唇,她委屈道,“就不能让我一次啊。”

萧倚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让你一次?开玩笑,上回我让了你一次,差点被你吃的连骨头渣渣也不剩,我还敢让嘛!”

“萧倚楼,好样的,你给我等着,回到龙华后,我不把你强得下不了床,我就不叫轩辕梦!”

他咧嘴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又俯身在她胸部上咬了一口,气得她直翻白眼,想伸手打人,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这个样子,小心我把你强得十天都下不了床!”

看吧看吧,这就是太过放纵的结果啊!小样,本事大了,都爬到她的头上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正想回他一句,却突然想到什么。十天……

现在是第几天了,貌似是第四天吧?不知道轩辕慈是不是还在找她。“倚楼,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没?”

“没。”他回答得虽干脆,但脸上却划过一丝为难和忧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紧盯他的眼睛,轩辕梦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眼神。

可萧倚楼却别过了眼:“我们先离开这里,你有什么问题,等安全了再问。”

看得出,他在逃避什么,不过,她却没有继续追问。他说的对,不管有什么问题,什么疑惑,等安全了再说。

背着她,萧倚楼穿过一片昏暗的山洞,一路向上攀登。

看着周围的景色,轩辕梦这才知道,那女人所说的山里,竟然是血阴山下的一个小山谷,因为地处偏僻,周围又荆棘遍布,所以很难发现。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啊。

看到两人平安出来,等候在车厢里的白苏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迎上来:“怎么样,还顺利吗?”

点点头,萧倚楼道:“她中了软骨散,你有药没?”

白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个散发着药香的碧绿色药丸,递到轩辕梦唇边:“这个药能解百毒,对软骨散应该有用。”

张口吞下香气四溢的药丸,却不小心连白苏的指尖也一同含入,轩辕梦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是病人,不论病人做什么,那都是可以原谅的。可白苏却涨红了脸,盯着自己指尖上晶莹的水渍,羞得连视线该往哪搁都不知道了。

好在萧倚楼接下来的话,算是替他解了围:“我们按照来时的路,先去宛东陇海,然后乘船回龙华。”

“为什么?”吃下药丸,恢复了些力气的轩辕梦提出疑问。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萧倚楼直说:“这样比较妥当。”

“为什么妥当?”这次,问话的是白苏。

萧倚楼似有若无地瞪了眼白苏,似在警告,又似在提醒:“我说妥当就妥当。”

他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轩辕梦,于是,旧话重提:“因为什么?难道是龙华或者昊天发生了什么有关我的事?”

“不是。”萧倚楼和白苏异口同声,出奇的整齐。

如果这话是萧倚楼说,或许她还会有些怀疑,但白苏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也就信了。

从萧倚楼怀里跳下,活动了一下手脚,白苏的药果然厉害,她现在不但恢复了全部内力,甚至精力比以前更为旺盛,抬起手掌,轻轻挥下,只见脚下的沙土地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武功已经恢复,心里的不安也随着内力的充沛而消失。武功就是她的护身符,没有这个护身符,底气也跟着不足,有了倚仗,心情也好了许多。

握住白苏的手,往马车上带:“你那个药丸真好用,送我几颗呗,以免下回再被人暗算,无法脱身,还得等你们来救。”

白苏很大方,当即就掏出药瓶递给她:“你喜欢,下回我再多炼制一些,给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真的?”太高兴了,有白苏这个精通医术又精通毒术的天才在身边,她岂不是要百毒不侵了?

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可能都落到她的头上,所以,白苏立马给她浇了盆冷水:“这药丸虽然能解百毒,但对一些较霸道的毒就无计可施了。”

轩辕梦飞扬起的眉梢跟着耷拉下来:“也就是说,如果是天心血棠一类的毒,这药丸压根没用?”

“是的。”

“原来是这样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不过……”白苏刚给她泼了盆冷水,看她一脸颓丧,于是大发善心,又给了她一个火光:“天心血棠这类剧毒的毒性虽霸道,我却有信心,可以炼制出压制这种毒性的解药。”

“真的吗?”眼神又是一亮。

“嗯,当然是真的。”白苏咧嘴一笑,颊边竟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毒药的配方,否则也配不出解药。”

眼神忽的一闪,像被吹灭的蜡烛:“这不是废话嘛,敌人配制的毒药,怎么能让你知道。”唉,又是白高兴一场。

“敌人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研究啊,这天下的毒药,还没有能难倒我的。”

哗——微弱的火苗像被浇上了桐油,燃得那叫个旺盛啊!

白苏小盆友,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一会儿把我抛上天,一会儿把我摔在地,一上一下,一喜一衰,你其实是想告诉我,这特么的就是人生的真谛吧!

马车轱辘向前走,轩辕梦顿觉自己的经历,就如同刚才的惊喜交加一样,有高峰,有低谷。不过还好,至今为止,她虽经历了如云霄飞车般的起起落落,但至少,还没有跌入过万丈悬崖。哪个人的一生能永远顺利平稳?人生来就是到世间来历练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是人生的一道靓丽风景,想到前一个时辰,自己还在为如何脱身而烦恼,现在就已经坐在马车上,嘴巴享受着美食,眼睛享受着美男,就觉得人这一生,真是太玄妙了。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一边吃着白苏削好的苹果,一边问。

“萧倚楼带着我和绵儿刚一出城,就遇到了一群蒙面人,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本以为逃不掉,却中途杀出另一批人,削弱了他们的实力,于是我就趁机放了一把迷烟,把他们全部迷倒后,就逃走了。”

轩辕梦点点头,赞赏道:“嗯,临敌应变的能力很好,不过我要是你,就不放迷烟,而是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不行不行,他们又没有伤害我,我怎么可以毒害他们。”白苏连连摇手,一脸的正义凛然。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苏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要放人一马的绝世好人。有时候,她真是恨极了他这单纯善良的个性,有时候,却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单纯善良,毕竟,这世上还保留有孩童般纯真的人已经很少了,白苏就好比国宝大熊猫,虽不凶猛,却很珍贵。

将最后一口苹果咽下,这才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你们逃走了,那绵儿呢?”

这也不能怪她区别对待,绵儿不是她的男人,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思去记挂他,反正她与他之间,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心,她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白苏眨眨眼,露出了轩辕梦认为没必要的愧歉:“我们……把他丢了。”

“丢了?”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白苏的神情却很认真,“就是在逃路的时候丢掉的。”

“你都没丢,他怎么就丢了?”绵儿再怎么柔弱,也比白苏强,若说丢掉的是白苏,还有些可信度。

白苏垂下头,脸上的愧疚更深了:“都怪我不好,半路上走不动,结果敌人追来,混乱中,绵儿就不见了……”越说越小声,就像做错事等着家长责骂的孩子。

哦,原来如此啊……

轩辕梦看白苏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果然,你才是那个最没用只会拖人后腿的废物。

掀开马车车帘,目光透过车窗,望着一幕幕飞速倒退的景色。

是回去救呢?还是放任不管?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连真心与自己做朋友的太子都能利用,一个绵儿,牺牲了又有什么关系?可只要心中生出一丝抛弃绵儿的念头,那种磨人的自责,就几乎逼得她要发疯。

囚车中,太子那悲恸心碎的眼神,至今还在她的眼前不断回放。

后悔了吗?不,她不后悔,她只是有些心疼痛。

虽然太子好色嗜杀,性格阴郁,但他对自己的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不管他这个人怎么样,也不管他有没有资格做太子,作为朋友,他真的做得很好很好,不懂珍惜的、给友情抹黑的、卑劣无耻的人,是自己……

这笔罪孽,真的是永远都抹煞不去了。

不但利用了他,还让他成了弑君杀父的千古罪人,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还记得他说,仇恨是可以被消弭的,现在,他是否也会这么想呢?虽然,她根本就没有让他的那个幕僚杀死皇帝,一切都是对方擅自做主,但……罪行已经犯下,终究,这一切还是因她而起。

“想什么呢?”白苏见她不理会他,以为她在生气,蹑手蹑脚凑了过来,与她一同趴在窗户边看风景:“我们要不要回去救绵儿?”偷眼看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转过头来,看着白苏:“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需要说你想,还是不想。”

白苏一向心善,之前在船上遭到袭击,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绵儿,这会儿怎么就犹豫了呢?

轩辕梦看出他有心事,“白苏,你和萧倚楼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白苏悚然一惊,下意识就道:“我……我不想的!”

果然,果然又是瞒着她!

“萧倚楼!”冲着车厢外一声大吼,她掀开车帘,一屁股坐在正专心赶车的萧倚楼身旁,语调冷肃:“别再装了,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萧倚楼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目光平视前方,一语不发。

“萧倚楼,你就算不说,我也能自己去打听,虽多花费点时间。”

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转过头,看她一眼,眉宇间带着为难,似乎内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你……我不想让你知道。”

轩辕梦扬眉,这是什么借口:“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也要知道,你看着办吧,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白苏。”

他眉宇间的刻痕加深,幽幽望着她,“你心里最爱的,到底是谁?”

轩辕梦怔住,萧倚楼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有够幼稚的!

“没有最爱的,你们所有人我都在乎。”

“你看,你没有去救绵儿,那就代表,我们在你的心中,重过绵儿,但如果……”后面的话,他像是从喉中挤出一般,透着涩意:“如果有难的是云锦,而你只能救一个,你是会放弃他,还是我们?”

轩辕梦心头微惊,他问得很郑重,好像云锦此刻真的陷入了危难一样,“萧倚楼,这只是你的一个设想,我拒绝回答。”

他呵呵轻笑,目光再次转回前方的路面。

许久后,他突然用力一收缰绳,停下了正在行进中的马车。

“你的云锦,要改嫁二皇女轩辕慈,亲事正在筹备,三天后举行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