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认可而已,他就能高兴半天吗?这种性格相处起来很令人愉快,就算是做夫妻,也应该是蛮温暖的吧?

南河恍惚间觉得,似乎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不,不可能。她是段南河,不是常南河。

“天色不早了,慎之,你陪我逛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大概得早点休息吧。”南河低头,不看张北辰的眼神,下了逐客令。

“行吧,我过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走出西厢房的门,张北辰忍不住感叹一句,南河也算是幸运了,遇上自己这么宽容的丈夫。也就他这么好的性格,再加上心里对她有愧,才一直让着她,还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札记上写:

昨夜我怎么也睡不着,隐隐约约觉得慎之哥哥会回来,虽然这会儿不是农忙时候,书院一般不会放假的。

可是,果然,他回来了。戏本子里说缘分,我与慎之哥哥这样子大概就叫缘分吧,心有灵犀一点通。

府门已经关了,他没有惊动旁人,隔墙为我念诗。我平常读书不多,诗词更是不通,只好拿戏本子里的诗词去应和。

慎之哥哥笑着说,他是那痴情张生,我是那美貌莺莺小姐。正好简欢在旁边算作是红娘了。

常小姐将张北辰称作“慎之哥哥”,应该在他加冠之后。那时候两人大概已经正式定亲了吧。

南河叫来简欢。

“在成亲之前,有一夜张北辰从书院回来到常府,没有进门,一直在墙外和我说话。那天你是否在场?”

简欢答道:“在的。”

“你是否可以跟我具体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形?”

张北辰在书院里的时候,在家待着的日子比在杏山的日子要少,见到南河的机会自然就更少。一日,张北辰忽然很想很想南河,于是偷偷溜回来。

回来后已是月上中天,常府早已歇下,他学戏本子里的才子隔墙吟诗,岂料她竟也没有睡下,两人轻声相和,情意绵绵。

虽然没有看见彼此的脸,可是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诉说着思念。他一时情动,对着墙傻笑。

“南河,我好想看看你的样子啊。你不知道,我在书院的时候,就想看见你对我笑一笑。”

张北辰靠着墙,身上凉意微微,心里却一直暖暖的。

常小姐那时还是个娇俏丫头,不在乎那么多规矩的,回头低声吩咐简欢找个梯子来。简欢一脸为难,连连摇手,压着嗓子说不行不行。常小姐才不管呢,反正围墙也不高,她一皱眉,简欢无奈,只好给她找来一个小梯子。

常小姐嘱咐简欢扶一下梯子,自己把裙子拎起来塞在腰间,迅速爬上墙头。墙外没有梯子,她没有办法下去,只好坐在墙头,笑着唤他:“慎之哥哥。”

简欢倒是不担心她家小姐会掉下来,毕竟,放眼整个含州,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哪个小姐爬树比自家小姐还厉害的。只是要是被谁看见,他们三个人恐怕都免不了一顿数落。

张北辰闻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茜色裙子的小姑娘坐在墙头上,裙子在腰间堆成一团软软的红,两只小腿被浅黄色的绸布裤子包裹着,一双小小的脚像水里的小船一样来来回回**着。

那是张北辰记忆里最与众不同的一段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