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叹了口气。
“南河，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也就是刚刚才下定决心的。原先我太天真了，我总觉得自己只要想做生意，凭我的才能就一定可以做好。”
“但是这一次商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府衙没有作为，一再推脱，所以你觉得这样不行？”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张北辰苦笑一声，“他们针对我，不仅仅是因为和我爹的关系，更是因为我是一个商人。换了别的商人来求他们主持公道，他们也是一样敷衍。”
南河犹豫了一下，问：“是因为你没塞钱吗？”
“的确没有塞钱，但是换了当地世家，即使是不给好处，他们也趋之若鹜的，世态炎凉啊。”
张北辰不愿意向张至亭低头，这件事情便一直僵着。话说回来，张至亭若是故意针对，即使贿赂底下人也没有用处。
“南河你知道吗，我从前最看不起官商勾结的那一套了，觉得恶心，可是最近我才明白，大家都是没得选择，不然谁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往别人的口袋里塞呢。”
南河点点头。
古代的经济政策不像现在完备，商人地位又低，想要做点生意，少不了花银钱四处打点，确实蛮不容易的。
“我好歹还有个孝廉的功名在身上呢，衙役们就算做事不用心，至少还能客客气气地敷衍我。若是换了普通的商人，还不知道要怎样。”
“想必这些人求着官府办一件事情都是卑躬屈膝的吧。”
“唐记在雍州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了，他们大当家的在商行里是说一不二的，一分钱都不肯多花。可一进了府衙，乖得跟兔子似的，官老爷要多少他就拿多少，一点都不敢心疼。”
南河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你想要当个大官，这样以后南北商行行事也方便一些？”
“一开始的确是这个原因，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你的意思是说——”
张北辰认真的看着南河，字句清晰地说：“商人们走南闯北，赚的是辛苦钱，凭什么就要低人一等？倘若没有商人，大家做官的做官，种田的种田，当兵的当兵，岂不是一团散沙？”
“种稻谷的没有衣服穿，种桑麻的又没有米吃，我可以用我的白米换你的布匹。可倘若大甲需要猪肉，二乙需要盐巴，三丙需要茶叶，又该去找谁换？
“当兵的、当官的，自己不种田，吃穿用度都要农民来供给，朝廷收了农民的作物，再去分发给官员将士，难免会有你多了、我少了的问题。
“少衣少食，能到朝廷要，笔墨纸砚柴米油盐一针一线的不能都找朝廷要吧？如果所有的东西都归朝廷管，那得平白无故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天下少不了银子，更少不了商人，我们为天下做的也都是好事，本不应该如此打压。”
他站起来，情绪有些激昂。
“我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去，改变着天下的体制，让商人不再受人歧视，让这天下更为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