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景致正好,白日里是天高云淡的好晴天。上午作为娘家送亲的哥哥,跟着客人去陈家吃了一顿酒席,张寻辰便觉得太过喧闹,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避了晚餐,早早返回了张家。

女眷的酒席都设在居风院,东边的青苑园还能听见喧闹声。

童紫菀被请去吃酒,张至楼腿脚不好,没去凑热闹,和张寻辰父子二人一起在家里待着。

两个人简单用了晚饭之后,张至楼说想赏月,张寻辰便推着轮椅到了院子里,自己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来。

“紫菀还没有回来吗?”

“操办酒席向来麻烦,娘应该在帮二婶料理事宜吧。”

“嗯。”张至楼点点头。

张寻辰一向不多话,父亲不说话,他便陪着父亲安安静静坐着。

神思飘忽间,目光落在西墙的花树上。木槿花已经落干净了,连叶子也没有剩下多少。

张至楼看着那一株花树,忽然叹息一声:“我自开春以来,身子便大不如前,晚上睡的浅,有时候能听见你在西墙下读书,读的《西厢记》之类,左右不像是你平常会读的书。”

张寻辰低头不语。

他以为父亲一直不知情的。

“大约是读给哪一个姑娘听吧?”

张寻辰“嗯”了一声。

张至楼似乎没有理会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原先以为你喜欢上居风院哪个丫头了,还想着,要是你开口,卖我这一张老脸也要替你求得佳人。到前一段时间,我才后知后觉发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居然是常南河。”

张寻辰没有否认。

距离上一次他为了救南河而和张至亭正面起冲突,还受了伤回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张至楼装聋作哑到今天,忽然旧事重提,应该是有话要说。

他安静地听着。

张北辰洗完澡回到房中,南河已经穿好衣服了,而且穿得严严实实。他心里暗道好笑,自己又不是老虎。

见张北辰来了,南河招呼道:“简欢煮了醒酒汤,你不要过来喝点。”

张北辰笑着打量南河。

虽然是和自己说话,她的目光却故意落在别处,不看自己。

想到刚刚在洗澡房,因为自己一句轻佻的话就羞恼得落荒而逃的南河,此时此刻如此镇定,张北辰不由地起了玩心。

借着未退的酒劲,他笑着挤到南河的面前:“你喂我我就喝。”

南河惊讶道:“张北辰,你的手是不小心丢在别的地方了吗?”

“我今天帮忙挑东西来着,胳膊又酸又疼,实在是抬不起来了。”张北辰故作费劲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又很快像让它们像无骨一样掉下去,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

南河无奈,只好盛了一碗,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递到张北辰嘴边。张北辰笑嘻嘻地张嘴喝得干干净净。

他平素是个成年人,便很少有真心的笑容了。在家是州牧大人家的公子,在外行商也是一间铺子的主管,就算是大笑,也是比较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