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亭摇头叹息。

他这个三弟啊,怎么就这么不求上进呢?当年爹也不好好管管,就因为他是幺弟便惯着他,才成了今天这幅样子。唉,也罢,随他去吧。

张至榭知道他们不理解,索性不与他们争辩,更多的时候,他选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人死之后会不会有来世?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离别是不是有机缘的?

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不过,与其说张至榭是因为想不明白这些问题而痛苦,倒不如说他是在精神的孤岛上为自己画了一个牢。

“我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世间,如同一叶孤舟,直到我遇见了小桃。不瞒你说,她算是我人生第一个知己。”

何为知己?

知己是一个无法下定义的词语,那个人他了解你,赏识你,理解你,支持你,陪伴你……但是你说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就是你的知己。

知己,是等你遇见了,才知道他就是那个人的朋友。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人生难得一知己。

从前读书的时候,张至榭也结交了几个朋友,后来他们都考取功名,离开含州城了。

长大之后,张至榭时常远游,结交了几个喜欢游山玩水的朋友。只可惜,都是萍水之交,聚散匆匆。

直到他遇见了小桃。

“你们才见过两面而已……”

张北辰始终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他和常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伴十几年都没有真正理解彼此,更不敢说自己就是对方的“知己”。

一个只碰见了两次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张至榭凭什么说她是自己的知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的‘神交’吧!其实我觉得,就感情增厚来说,我们没必要再见面,甚至见到的两次都没有很大的必要。我写在纸上的东西,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她也能心领神会。”

他们一样喜欢弹琴、写字、绘画,一样喜欢读那些早就被私塾或者国子监抛弃的古书,一样喜欢种花种草,一样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她来信,问他海棠花什么品种的比较好。他回信,品鉴了一番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贴梗海棠这四品海棠的优劣,顺带捎了几枚画种。

他去信,问她种的白兰是否开花了。她花了十天的时间细细地描了一幅工笔白兰画,夹在信里给他送来了。

如此,彼此身边的花月已然相关。。虽然两个人几乎从来不曾见面,但是已经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来来往往,春去秋来,一转眼,距二人初遇那一年已经快五个春秋了。

张北辰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人只是通过信件来往,就可以建立如此深厚的感情。

他不是很关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关心这个人到底是谁。

“所以三叔,我想问一句,我未来的三婶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