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摇光只是子书家的一个小小的书童就有如此学问,那么这个子书家也太不可思议了。
郭先生就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提了一些问题,南河对答如流。
最后,郭先生长长一声叹息:“吾家有女明仪,幼时聪慧,细心栽培,到如今不过识字而已,尚且沾沾自喜,今日得见摇光姑娘,才知道老朽我做了十余年的井底之蛙了。可惜了,姑娘满腹经纶,却是个女儿身,不能去参加科举,埋没了,真的是埋没了啊!”
南河笑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之处,我虽然读了一些书,但是并没有学过如何科举,你要是让我写什么八股文,我实在是写不来。一开始读书就没有这个心思,哪里会可惜。”
郭先生抚须而笑。
“你倒是坦**得很。摇光,不如你和我说说,读书不为功名,不为光宗耀祖,不为报效君王,还能为了什么?”
“多了去了。旁的不说,就单单是心中畅快这一点,做别的事情没有这样的感觉。”南河没有什么压力,小时候唯一的烦恼就是父母不经常在身边,无聊的时候她喜欢读书,尤其是古代文学,“读书还能为了别的什么吗?读书自然只是为了读书本身而已。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读起来实在是不高兴。”
阅读对于她来说,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是什么都不为的那种纯粹的喜欢与享受。
郭先生又是一惊。
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读书可以为了读书本身。
可惜一生自恃睿智渊博,到后来竟让这个小女孩儿一语惊醒。郭先生心中感慨,不便明说,只是暗自对南河青眼有加。
“你很好。若不介意,就留在杏山院吧,陪着明仪。”
郭先生虽然从来不管书院里杂役书童谁去谁留,但是既然他开口了,谁也不敢说南河的不是了。她从此就光明正大留下杏山院了。
郭明礼很是困惑。
妹妹调皮一些好理解,可父亲虽不是古板之人,规矩还是守的,怎么偏偏对这个摇光破例?自此,他便忍不住多留意着南河。
这几日趁着郭明礼不注意,张北辰已经把昼宿、晨行、夜出三个人塞进杏山院当杂役了。
本来应该早点处理一下南河的事情的,不过最近各处事宜他都要悄悄地办,还要抽出时间去应付课业,几乎不得闲,这一段时间就只能由着南河去了,只要她不乱跑,乖乖待着就行。
常莫辞问过南河,她支支吾吾半刻,叹息道:“不走了,我还挺喜欢杏山院的。”常莫辞松了一口气,南河待在杏山院虽然似乎有些不合体统,但是又安全,自己又可以日日看见她,他不反对。
张寻辰对这件事情不大高兴。原先他与常莫辞关系不错,可是在南河一事上,常莫辞很是防着他,几乎有南河出现的场合,他都要尽量避免让她与自己见面。张寻辰一时间悲戚伤痛,觉得对不起南河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又觉得情爱没什么意思,还是读书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