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是子书家的书童玉衡,字夜明。你要去哪里呢?”

“哪里都行。”

玉衡看南河,明显是个女人,却作侍卫打扮,应该是被人追赶。脚步虚浮,两腮通红,说话飘忽,估计是受了风寒。

“姑娘,你先上车吧。我们要去书院,马车很大的,带你一程也无妨。至于酬金,就不用了。”他拉南河上车,再朝车里坐着的子书玉山解释一番。

他少爷没怎么说话,似乎是同意了。玉衡与南河便坐在车前。

他问姓名,南河不敢说。含州望族常家的小姐,州牧大人的儿媳妇,也不知道旁人是否听过“常南河”这个名字。

于是她谎称失忆,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姓甚名谁,不记得来自何处。

玉衡之前在古书里看过一些关于失忆症的记载,有的人头部受到重击之后会忘记一部分经历,有的人却能莫名其妙对乐器无师自通。

只不过,这种病例十分罕见,要是能够借着这位姑娘找到解决办法就好了,他就能著书立说了。

玉衡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安慰了南河几句。他再略一思索,说道:“有诗曰:‘燕姬压酒春宵永,列炬摇光拂红影’,我觉得这一句甚美。不如你就叫摇光吧,正好我叫玉衡。”

北斗七星,其一曰玉衡,又一曰摇光。

“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与我和我家少爷一同去书院。书院杂事颇多,少爷体弱,不食油腻辛辣,你可以帮忙做一点事情。”

“好。”

“我和子书公子并没有什么,前日我刚刚从张家出来,身上染了风寒,无处可去。他们见我可怜,就捎我来书院,做个侍女而已。”

南河慢慢喝完药,将空碗递给常莫辞。常莫辞接过,重重地将空碗往高几上一放。

“姐姐啊,你几时才能清醒一点?这些事情可大可小,你如此轻易提及,好似不在意一般。可是别人心里怎么想你?张家家规森严,你若是回去了,一定会受到惩罚;你若是不回去,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去。”

南河缩了缩脑袋。

“如果,如果我真的想一辈子不回去呢?”

常莫辞身子一颤。

“姐姐,你莫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南河叹息一声,不然她花那么大的精力逃跑出来做什么,“我费了许多精力,就是想离开居风院,离开张北辰。可是我现在误打误撞进了杏山院,张北辰也在这里,我还是得走。”

“姐姐……他是你的丈夫。就算曾经有错,至少现在他真的回到书院里了,有悔改的意思。”

“我不在乎这个。莫辞,你听我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他是我的丈夫,你们都说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可是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而已。让我和这样一个人共度余生,大约不太妥当。”

“哪里不妥当?姐姐,你和慎之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