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松墨跟着张北辰跑,一边压低声音劝阻,一边观察周围是否有人可以听到,“少爷您冷静一点。现在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不仅是张家的颜面没有地方搁,就是少夫人也难逃惩罚。您千万不能在明德堂发作……”
张北辰低声吼道:“我知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借给她的胆子,这样胡作非为!”
明德堂前,撞见许多同窗。张北辰顾不得一一打招呼,只问松墨哪个是子书公子。
松墨虽然还没有见过子书公子,他的书童还是见过的,正好看见子书玉衡扶着一个比他自己还瘦的白衣少年,约摸就是子书公子,便指给张北辰看了。
张北辰径直朝着二人走过去。
子书玉衡听见不寻常的脚步声在向自己靠过来,回头一看,与张北辰对视了。
张北辰心想:看这个人一身素白布衣,就是个小书童而已,倒是比他旁边那个病恹恹的少爷精神许多。
子书玉衡心想:这个应该就是州牧家的公子了,早就听说他桀骜不驯,如今这满身的腾腾杀气,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张北辰冲到子书公子身边,故意问道:“哪一位是子书公子?”
子书公子在玉衡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很是瘦弱的少年,面色苍白,嘴唇暗沉。不过细细看来也算眉清目秀,原来的长相应该属于上乘,可惜病容未褪,很是难看。就像桃花固然美丽,到了冬天也不过几根光秃秃的树枝,大部分人是不喜欢的。
大约是久卧病榻的原因,他身上缠绕着一种沉沉的暮气,如西山落日,风中残烛。
他朝着张北辰作揖:“在下便是子书家的公子,复姓子书,名玉山,字不器。不知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唤我何事?”
看见他这幅尊容,张北辰一句狠话都没有说出口了,再说南河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不好。
不过,找人算账这恶狠狠的气势都酝酿到这里了,收不回来。张北辰白眼一翻:“我认识一位老郎中,专治体虚之症,回头让他给你治一治。咳嗽个没完没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子书玉山面露尴尬之色。
周围别的书生也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盯着他们几人。一个是初到杏山的孱弱公子,弱不禁风;一个是再回书院的忤逆少爷,桀骜不驯。怎么看,都像是张北辰在欺负新来的。
子书玉衡不卑不亢说道:“张公子见谅,我家少爷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虽然痊愈,却还未见得大好,每日卯时晨起都要咳嗽两声。若是扰了您的清静,还望见谅。不过,张公子如此大度,不仅没有怪罪,还记挂着我家少爷的病情,实在是令人敬佩。夜明在此谢过。”
他这一段话出口,旁人都知道张北辰大白天睡觉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读书人习惯早起了,张北辰这般行径,引得大家摇头叹息。
子书玉山咳嗽两声:“多谢张公子挂念。我这是多年的顽疾,难以痊愈的。”
张北辰却不在意旁人指指点点的,只问子书玉衡:“你叫夜明?是子书家的书童?那另外一个书童是不是叫白日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