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斯伦的表情渐渐淡下来,他与她对视着,瞳孔里倒映着她欲泣的脸。
“是。”
一瞬间,豆大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从白颜泛红的眼窝里不停地滚落下来。
滴答滴答生疼地砸进他的心底。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肩膀不停地抖,话语里夹带着浓浓的悲伤。
他绷紧下颌线,呼吸变得沉重,拇指替她拂去泪水。
“对不起。”
白颜咬住泛白的嘴唇,顾不得泪水模糊视线,伸手用力推开他,躲避他的触碰。
像只悲恸又倔强的小猫。
下一刻,她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牧斯伦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在你情绪稳定之前哪里都不能去。”他的声音暗哑,眼里是化不开的墨。
她回头瞪着他,喉咙里滚动着愤怒的话语,可最后也舍不得说出来伤害他。
良久,哭到虚软的白颜才渐渐停下来,牧斯伦搂着她坐下,她却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他再次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不用。”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回眸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冰冷。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牧斯伦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起来,心中像是被挖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痛不欲生。
他缓缓松开手,沉默着看她决然离开。
白颜乘车回到郊区的家里,回来的路上,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白松原吃过晚饭,正坐在客厅里看报,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一看,竟是白颜回来了。
“爸爸。”她站在门口,拍了拍肩上的雪,沉闷地喊了一声。
“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还在上班?”白松原放下报纸,惊讶不已。
她来到他身边,浑身无力地靠在他的手臂上,“不想上了。”
白松原没说话,抬起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
“爸爸。”她抬起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斯伦哥害死的吗?”
翌日。
白颜从**爬起来,从窗户看去,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披上外套下楼,陈娟在院子里扫雪,看见她便笑起来。
“颜颜,早上好。”
“陈姐早。”
陈娟放下扫把,进入房子,“你等等,我给你热早餐。”
白颜点点头,看着院子里的雪堆,一时玩心大起,套上陈娟工作用的手套,蹲在那里开始堆雪人。
鹅绒般的雪花继续飘落,她鼻尖被冻得通红,双手在大雪球上忙碌着。
很快,一个雪人基本成型。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声,白颜回头,就看到牧斯伦高大的身影门口驻足。
他的肩膀头发上都是飘落的雪花,身后是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颜颜。”
隔着短短的距离,他凝望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颜颜,快进来吃东西。”
陈娟捧着热牛奶从房里出来,站在门口处唤了一声,看到庭院门口的牧斯伦,她惊讶不已。
“牧先生,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东西了吗?”
白颜吸了吸鼻子,抿着唇站起来,冷漠转身进屋,没有理会身后的牧斯伦。
“吃过了。”
牧斯伦对着陈娟点头,视线落在白颜的背影上,抬手挥去肩膀的雪。
“您快进来,外边冷。”陈娟对他招手。
他进入屋里,白松原刚好下楼,见牧斯伦也在,浓眉之下露出亲切的笑意。
“小牧来啦。”
“白叔。”
白松原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往餐厅里看了一眼,白颜在那里喝着牛奶。
“小牧,你来,我们去书房聊聊。”
牧斯伦扭头看了白颜一眼,跟着白松原上楼进入书房。
两人在茶几边对坐,白松原沏了一壶茶,茶香四溢。
“颜颜昨晚跑回来问我关于茹云的事情。”
白松原接着问:“她怎么知道的?”
牧斯伦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始终沉默寡言。
见他不愿意多说,白松原叹了一口气,“也罢,知道就知道了。”
半响,他才缓缓开口,“白叔,对不起。”
白松原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搁下,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
“颜颜她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但她是懂道理的,给她一些时间,会想通的。”
“嗯。”
白颜吃完早餐就躲回自己房间去了,又补了一个回笼觉。
午餐的时候,她来到楼下,眼珠子左右转动着,似乎在找什么。
“小牧回去了。”
白松原坐在沙发,看着女儿那个样子,憋着笑提醒她。
“我又没找他。”
她嘴硬着拉拢好外套,走出屋外,看到早上还没堆好的雪人已经被人堆好了,模样可可爱爱的。
知道那肯定是牧斯伦的杰作,白颜嘴角微扬,上前伸出手指头给雪人画上了一个笑脸。
白颜在家里住了两天,趁着周一上班前赶回市里。
凌云沐对她消失的两天没说什么,见她来上班之后照常使唤她。
牧氏集团进入一年之中最忙碌的盘点阶段,盘点之后就是周年庆。
最近苏楠约白颜的次数增多,其目的是想见见凌云沐。
这天午休时间她又约了白颜一起吃饭。
来到餐厅,看到凌云沐在露台上打电话,她缓下脚步,眼睛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双唇看。
感受到来自餐厅里的视线,凌云沐抬头,视线与她对上,随即愣了一秒,对着她笑起来,很快就把电话挂上。
白颜收回视线,垂下眼睑遮住了微冷的眸子,举步往苏楠的方向走。
“白颜。”
苏楠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你还约了凌总?”她在苏楠对面坐下。
上午的时候凌云沐没来公司,所以并不知道苏楠也约了他。
“嗯!”苏楠俏皮地点头,含笑的双眼看着正在往这边走的凌云沐,“我准备跟他表白。”
听了她的话,白颜并不意外,她对凌云沐是肉眼可见的喜欢。
白颜抬起头,眸光微闪,欲言又止。
凌云沐眉宇舒畅,扬着一抹暖暖的笑,坐到了白颜身边,“在聊什么?”
“聊你长得帅啊。”
苏楠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俏皮之意。
“是吗?”他扭头看白颜一眼。
白颜侧头,扯了扯嘴角,“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