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多次拒绝自己的沙子霂，现场的氛围有些尴尬。
数个呼吸后，沙子霂不顾楚亥脸色难看，转身摘下了沙尤莉嘴里的布条。
见状，楚亥并没有反对，因为沙子霂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身上的绳索也被解除后，荣获自由的沙尤莉一头扎进了沙子霂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仿佛一辈子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国破家亡，堂堂帝国公主沦为阶下囚，这一切她都无能为力，亲人们双双死去，这对独活的人是一种莫大煎熬。
紧紧地搂着沙尤莉，这可能是沙子霂这辈子离沙尤莉最近的一次。
轻拍公主的后背，沙子霂低声道：“尤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劫数已到，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将头埋在沙子霂胸口，沙尤莉哭泣道：“你去哪我去哪，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这句话说完沙尤莉搂的更紧了，生怕一不小心眼前人就又跑了。
可以说这句话她盼了太久太久。
“嗯！”
低头吻了吻公主额头，沙子霂内心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这个女人他不能再丢下了。
“楚兄，留下鸩酒你就走吧，若是可以，将我和家师葬在一块吧！”
迎着楚亥，沙子霂说的很淡然，仿佛死亡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家常事。再看沙尤莉笑的嫣然，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仿佛能和沙子霂在一起，她死都不怕。
闻言，楚亥与沙子霂久久对视，他想不明白沙子霂为何这般坚持，难道跟自己做朋友不好吗？
“唉！”
一声叹息后，最终败下阵的是楚亥，铁了心求死的沙子霂是没人能改变他的。
“来人，让皇甫前辈取鸩酒来。”
一咬牙，楚亥忍着伤悲答应了沙子霂的要求。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让皇甫枫取鸩酒，这倒是让人看不明白了，好在沙子霂并没在意。
啪！
一拍脑门，似乎是想到什么，楚亥生怕错过道：“数天前，子霂兄问我上界的人物是不是都像我这般妖孽？今日我就满足你的好奇。”
听闻，沙子霂难得咧嘴一笑，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让他感兴趣的事，那就只剩下上界和仙界了。
见沙子霂做好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楚亥如实道：“我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那里不属于上界也不属于仙界，在那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比我聪明的人数不胜数。”
数不胜数？
眼中闪过一抹惊奇，沙子霂好奇道：“那你怎么和上界扯上关系的？二仙可是多次暗示天下你是上界人。”
楚亥：“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一个跟上界毫无瓜葛的人竟然会投胎在这里，这个秘密不搞清楚，楚某只怕睡觉都不安稳。”
语顿，楚亥接着道：“你们都把我想厉害了。我猜我应该也是被人搞死的，更可怕的是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
一脸吃惊地看着楚亥，在沙子霂看来楚亥本事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杀死，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个叫做地球的地方也太可怕了吧！
就在沙子霂陷入了无尽猜想中时，楚亥并没有打扰对方，而是迎着沙尤莉道：“公主恨楚某，其实我也恨我自己，楚某对皇图霸业不感兴趣，只想寻一瑰丽之地，良田几亩，佳人相伴，一壶老酒，笑看人间沧桑。”
一脸寒霜地看着楚亥，沙尤莉冷笑道：“然而你并没有做到！”
楚亥：“公主所言极是！楚某做不到，因为我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人生充满变数，别人开局都是阖家欢乐，万事如意，楚某一降临就陷入了王权漩涡中，这是我的劫数，我认！因为我没得选择！”
话锋一转，楚亥指着沙尤莉道：“什么是公主的劫数了？王朝兴盛，公主在千人之上；王朝败落，公主就成为了权力的附属。我与你本无仇，可惜命运往往就会捉弄人。”
听闻，沙尤莉想指着楚亥破口大骂，谁知被沙子霂及时制止了。因为沙子霂知道楚亥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说废话。
见状，楚亥开始讲道：“在我的家乡，很久以前有个皇帝叫宋徽宗，他有个女儿叫赵福金，是当时第一美女，没有之一，她也是宋徽宗最爱的女儿，没有之一。
可她也是死的最惨的公主，没有之一。可以说，赵福金这辈子过上了独一无二的生活。
你和赵福金都是公主，你们所感受的痛苦，比那些一生悲惨的人更要痛，毕竟吃过的糖越多，感受的苦越浓。”
语落，反而是沙子霂先有了感悟。在沙子霂看来，尤莉的一生，遭遇了两种极端，先被捧到天上，后又被踩到地下。
这么一看，可不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嘛！
见两人若有所思，楚亥继续道：“当年的宋徽宗有个宿敌叫完颜宗望，此人打败宋徽宗后，索要了赵福金。由于此人特别痛恨宋朝，他把所有的恨，归在了赵福金身上。
你赵福金不是宋朝最美吗？你不是皇帝老儿最爱的女儿吗？你不是整个宋朝的骄傲吗？那我就把这一切都毁了！
于是完颜宗望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赵福金，涂辣椒水，夹手指，被当做牲口，赵福金的惨叫与血痕，成了他快乐的源泉。
因为死不了，赵福金只能承受魔鬼的残忍暴虐，忍受无边的痛苦。
如果赵福金生在平民百姓家，亡国也不过一死。结果赵福金生在帝王家，造就了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人生短暂，十几年来，爱的奢华，难道只是为了体验后半生的非人的折磨？纵然万般不甘，赵福金能做的，只有听从命运的安排。
可是命运给她的，尽是玩笑。在完颜宗望死后，赵福金以为可以赖活过余生，可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离‘解脱’更近了。”
讲到这里时，楚亥明显发觉沙子霂和沙尤莉都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于是楚亥继续道：“就在完颜宗望死后不久，赵福金被转送到了大将完颜希尹的帐中。
在完颜家族的眼中，根本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赵福金得继续过着惨无人道的日子。
最终，赵福金惨死在完颜希尹的大帐里。死亡的原因，据野史记载，她死于肛肠破裂。
那年，赵福金二十二岁。
敢问公主今年多大？”
当楚亥一口气讲完了赵福金的故事后，沙尤莉只剩下了惊慌，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和她一样悲惨的公主。
沙子霂：“尤莉应该还记得，当年蛮国被灭，蛮王杀了那么多妻妾子女，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见沙尤莉还是迷茫的样子，沙子霂解释道：“这朝代更迭，有万骨的功绩，剩下的就是帝王将相的狂欢。”
望着沙子霂一口道出玄机，楚亥同意道：“子霂兄说得没错，现在公主该明白我留你到现在不是发慈悲，而是因为我欣赏子霂兄，你只是沾了光而已，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无尽地狱。”
言罢，楚亥留下酒壶离开了现场，将剩下的时光留给了他们，这一对情侣活着不能在一起，临死前能在一起，也算是自己大发慈悲之心了。
……
院外，楚亥心情复杂，不容他找点事做，结果还有心情更复杂的家伙，正是一脸不屑的皇甫枫。
立眉瞪眼，皇甫枫逼近楚亥，心道：这小兔崽子竟然敢指挥自己办事，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冲老东西一抱拳，楚亥乐道：“前辈，进去送酒的时候把这个带上，事办好了我送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语落，楚亥拿出了一枚魂石，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上界的宝物，可以用来储存记忆。
沙子霂一心求死楚亥别无他法，他让皇甫枫进去送鸩酒是真，截留沙子霂的记忆也是真。
丧失灵力的沙子霂，喝完鸩酒会立刻死去，若是死前一瞬间抽走元神封印魂石里，可以让沙子霂以另一种形式存活，就像圣女一般。
为何要让沙子霂活着？
因为楚亥在未雨绸缪，将来要是有机会去仙界，能有个沙子霂这样的帮手，绝对是最佳拍档。
就像沙子霂说的，有缘的话咱们下辈子再做朋友吧，这一世立场不同，注定是宿敌。
既然如此，那楚亥就给对方活到下辈子的机会。
“先说消息。”
强行打断楚亥的幻想，皇甫枫脸色难看，心中念到绝不能像傻子一样被忽悠，必须先看到报酬。
眉头一挑，楚亥乐道：“二仙送我们去上界的传送阵有古怪，就看前辈想不想知道怪在哪了？。”
“我去！”
接过魂石，皇甫枫一脸爽快的答应了楚亥的无理要求，身为修士，不想长生的修士不是好修士。
目送老东西离去，楚亥拿出了怀里的魂石，里面闪烁着奇异火苗，看着就像晶莹剔透的琥珀。
“婠儿，我一定会救活你的，等我！”
想罢，楚亥小心翼翼的将魂石放进了怀里，下一个战场就是多玛帝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