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交织中,李太医心中恨意涌起,盯着南溪亭的背影仿佛要将她贯穿似的。

他绝不能让这个女人骑到他头上。

这场比试南溪亭大获全胜,不仅得了元熙帝和太后的认可嘉奖,也得到了太医署众太医的认可。

有些与李太医关系不大好的,在元熙帝和太后走后,当着李太医的面儿跟南溪亭攀谈起来。

南溪亭来者不拒,无论是想要和自己交好的还是单纯请教的。

下午的阳光不显刺眼,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温和轻柔,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红唇微弯,眸若琉璃,原本瓷白的肌肤更加耀眼夺目。

沈延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并没有打扰南溪亭,而是转身走出了正殿。

凉风将他身上的暖意吹散了些,“宋公公应该已经回紫宸殿了吧?”

旁下的徐时道,“离宋公公离开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想来该查的应该都查得差不多了。”

沈延舟掀唇,“走吧,去瞧瞧热闹。”

元熙帝前脚刚回到紫宸殿,宋盛后脚就回来了。

“查得怎么样?”

元熙帝不等人禀报,便率先开口询问。

宋盛走到旁下,压低了声音道,“回陛下,查清楚了,奴才仔细盘问了这段日子出入德寿宫的人都有哪些。”

“沈将军前个儿将四王爷抓去后,从前贤妃的贴身宫婢在德寿宫门前闹了一回儿。”

“所以太后才知晓了此事。”

元熙帝挑了挑眉,“太后素来不爱亲近老四,那婆子为何会想到求太后?”

“太后慈心,满宫都是知晓的,许是不敢来求陛下宽宥,所以才斗胆去试了试。”

说着,宋盛叹了一口气,“不过四王爷这事,传得厉害,太后娘娘不敢插手,安慰了几句,便将那婆子打发走了。”

元熙帝道,“那婆子也是不知规矩的,也罢,你去传豫妃过来。”

“是。”

豫妃很快进了紫宸殿,元熙帝最是爱听她弹的琴,今日也不例外,屏退了殿中所有人,只余下豫妃在屏风后弹琴。

元熙帝坐在龙椅上,却无半分享受松散,目光转向内室里的摆件上,他抬手轻轻一划,石头摩擦的咯吱响声陡然响起。

只见挂满壁画的墙上,缓缓往外打开。

沈延舟正坐在里头喝着茶,见门打开,他习以为常,站起身从里头走了出来,“陛下。”

元熙帝摆摆手,“何必如此生分,方才宋盛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昨日你说宋盛恐怕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延舟也不卖弄关子,直接了当的道,“陛下刚吩咐臣去捉拿四王爷,不消一刻,就有人上了折子,若非身边之人传信,消息不会走漏的如此之快。”

元熙帝道,“可这又如何断定是宋盛?我身边总共陪侍太监便有四人,且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宋盛他陪了我这么多年,并无半分差错。”

沈延舟琥珀眼微暗,“就是陛下太过信任,所以没察觉出异样,先前臣就已经发现过太后安插在诏狱的探子,太后想要知道朝廷的动向轻而易举。”

“根本不需要贤妃的旧仆光明正大去求太后。”

“而宋盛方才所说,乍一听觉得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仔细推敲,便知他字字句句都在引导陛下不去怀疑太后。”

“若当真心为陛下,就不该这般敷衍了事。”

元熙帝听得皱起了眉头,“也许是宋盛老了,精力已不如年轻时。”

沈延舟知道元熙帝这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腹会背叛自己,即便疑心也会想给人先找个借口。

“陛下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臣还有一事,想问问陛下。”

元熙帝道,“什么事?”

“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饮桃花羹的?”

元熙帝见他突然问起桃花羹,也是一愣,随后道,“一年前就在饮用了。”

沈延舟道,“陛下从未怀疑过桃花羹是否有问题吗?”

元熙帝听了心下一沉,“桃花羹怎会……我用的饭食都有人试毒试吃,若是有问题,早就发现了。”

沈延舟轻声道,“这一点,臣也觉得奇怪,可陛下每日都要喝桃花羹,更有甚者,一天两碗,已经隐隐有要成瘾的模样。”

“若说这桃花羹没有一点问题,陛下相信吗?”

一字一句,说得元熙帝脸色越发沉重,他喝了一年远比沈延舟说出来要感受得更多。

疲乏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喝一碗桃花羹解乏。

可那种甜腻腻的汤羹能提神确实是有些不正常。

越想他越是心惊,“李太医每日给我请平安脉,也并无发现异样,不过物极必反,这桃花羹确实得留意。”

沈延舟点头道,“陛下可以先断两日,瞧瞧有没有变化。”

元熙帝双眼定定地看向他,“宋盛我也会防范一二,四王爷暂时动不得,不过还得继续追查他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在帮他。”

沈延舟应了下来。

元熙帝又忽自叹了一口气,“等到老四的事尘埃落定,你的事也就离得不远了,各方面都要打点好。”

“还有沈家和南家那丫头的婚事,虽说人不对,但情势如此,你们这婚事也早些操办起来。”

“免得到时众说纷纭,连累沈家,景轩怕是会更加不好受了。”

沈延舟颔首应道,“是。”

……

夜色昏暗,南溪亭朝着宫外走去,四下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来往太监宫婢哒哒哒的碎步声。

她刻意这个时候出宫,就是想要岔开南知行说的时间点。

手心还捏着毒香瓶子。

若是当真有刺客,她只要打开这毒香,凡近身者都会七窍流血而死。

只是这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宫门,也都没发生什么异常。

南溪亭有些纳闷地上了马车。

难道是她多想了?这南知行真的只是说了句关心叮嘱的话?

一边想着,一边将安置在马车内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只是这一动作,南溪亭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鼻尖微动,一股异香流入鼻腔。

这斗篷被人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