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桐红着的眼中满是恨意,似是南溪亭给了她些底气,她头一次敢出声反驳眼前狼狈至极的父亲,“你差点将娘亲打死!如今才知道求饶悔过,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地回头道,“公子,虽然我爹他可恨,但我不想让公子为了帮我而沾染上害人、杀人的罪名。”

“公子帮我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南溪亭轻嗯了一声,拿出两颗药丸分别让春笋给男人喂下去。

虽然此人可恨,但她确实不会为了妙桐惹出一条人命来。

被喂了解药的男人腹痛渐止,苦楚消失后,男人想起刚才受不住折磨趴在地上跟妙桐求饶的场景。

又是满脸的恨意。

这个不孝女,等将这两个男人打发走,他非打死她不可!

南溪亭似是察觉到男人心中所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吃下一颗解药就万事大吉了?这种毒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时,腹中绞痛,若无解药缓解,活生生痛上三日后才会毙命。”

“以后妙桐卖身到我府中做丫鬟,每月休沐我会将解药给她。”

“你毒发与否全在妙桐一念之间。”

男人顿时脸色惨白,他刚才只痛了半个时辰,就已万念俱灰,怎么可能坚持得了三天。

况且,他也不想死啊!

意识到自己以后的命都会握在妙桐的手里,他拼命地抠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将毒药和解药一并吐出来。

妙桐被他从小打到大,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绝对不会善待他这个做爹的!

可他再怎么抠,吐出来的也是一些血水,药丸早已消化融于身体之中,男人绝望地趴在地上,再也叫嚣不起来。

妙桐心下感动,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她生是南溪亭的人,死是南溪亭的鬼!

这般想着,她红着眼想要跪下道谢,“谢……”

南溪亭扶了扶她,“以后伺候我不用动不动就下跪,你们早些歇下吧,明日我让人来接你。”

妙桐点头应下后,南溪亭才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虽然公子丑,但公子人好!

……

马车一路回了尚书府,刚下得下车,便碰到了同样晚回府的南菲雨。

南菲雨看着乔装后的南溪亭,并没认出人来,而是以为南溪亭还在马车内,眼底闪着厌恶,讥讽般朝着马车内开口,“大姐姐上次说我污你清名,如今却光明正大和除沈将军以外的男人同乘一辆马车,还这么晚回来,就不怕遭人口舌吗?”

“私会的男人还长得这般丑,大姐姐口味还真是重。”

南溪亭看着她对着一个空马车嘲讽,顿时失笑,“南菲雨,没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我奉劝你闭上狗嘴。”

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刻意压低了嗓音。

南菲雨一愣,听到眼前这个丑男人嘴里发出熟悉的、令她痛恨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气得牙痒痒,“呵,大姐姐故意扮丑,一看就是去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南溪亭懒得跟她斗嘴,只是目光敏锐地扫过她的脖颈,皮肤上的红痕让得她眯了眯眼,“我做了什么,还不需要你来关心,倒是你——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

“男人咬的?”

南菲雨被她直白的言语惊了一大跳,伸手一把拉高了衣领,试图遮掩住脖颈处的红痕。

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南溪亭!你真是不知廉耻,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不过是外出游玩不慎被蚊虫咬了一口罢了,到你的嘴里就成男人咬的了?!”

南溪亭眯着眼,淡淡道,“是吗?”

南菲雨生怕南溪亭查出什么异样,大声道,“不然呢,只有你才会将人想得那么龌龊!”

说罢,她转身捂着衣领,率先进了府,颇有些落荒而逃却不自知。

南溪亭将她这心虚的表现尽收眼底,唇边勾起一抹笑来,鱼儿都上钩了。

翌日。

沈延舟刻意选在辰时初的时间带人来了尚书府。

南知行和南鸿雁都已经去上了早朝,柳清和南菲雨正坐在膳厅用着早膳,忽而听闻沈延舟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府来。

心底慌乱一片,瞬时起身朝着下人怒斥,“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清楚!沈将军无缘无故为何要带着这么多天嵬军闯入尚书府?”

门房来报的下人亦是一脸惨白,“沈将军身边的徐时大人说是孩童虐杀案的背后逆贼正藏匿在尚书府,所以带人来搜查了!让奴才来喊夫人速速前去……”

柳清顿时慌得倒退两步,眼前是要晕过去似的。

南菲雨在她身后坐着,本想伸手扶她,却又想起先前柳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便蜷了蜷手指,缩了回来。

好在柳清扒着桌角自己稳住了身子,心思也并未放在南菲雨身上,而是喃声道,“逆贼?孩童虐杀案?”

下人说的话,柳清一个字都没听懂。

南菲雨到底也没经过事,见沈延舟大有一副要抄家的意思,吓得脸色苍白,“娘,该不会陛下要降罪我们尚书府吧……”

柳清气道,“不可能!就算是降罪或者抄家,老爷都会知会我们的,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呵斥完南菲雨后,转头对着门房道,“你现在立马从后门出府去给老爷送信!”

“是!”

等到下人离去,柳清才拉着南菲雨一道急匆匆去了前厅。

沈延舟一身银色轻甲立于厅内,左臂身穿文武红袍,柔软的袖角用腕臂甲紧紧束缚住,叫那凌厉气势散去两分。

“沈将军。”

柳清领着南菲雨规规矩矩地给沈延舟行了个礼。

“不知沈将军带这么多人闯进尚书府,所为何事?”

沈延舟淡淡挑眉,“夫人心知肚明。”

“桐庐县主上报孩童失踪案要犯藏匿于尚书府中,陛下有旨命我带人来搜查缉拿。”

柳清心慌意乱,但还是强行镇定地道,“不可能,桐庐县主定然是污蔑,我们尚书府怎么可能藏匿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