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笋被这话逗得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妙桐脸上顿时惹上羞赧,低着头道,“我愿意的,公子。”

南溪亭唇边溢出笑意,“哪能要你真去扫茅房,你若想好了,明日我便让人来领你去官府过个明路。”

妙桐知道南溪亭这是答应收下自己,面上浮出欢喜和感激,“谢公子垂怜,我已经想好了,此生绝不反悔。”

南溪亭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她脸上的伤口处。

“你脸上的伤势,是你爹打的?”

妙桐回道,“是。”

“他常年殴打你们母女吗?”

似乎是回忆起了伤心事,妙桐原本止住的眼泪险些又要往下落,“是的,公子。”

她噙着苦笑,主动缓缓道来,“我爹嫌弃我娘生了我和妹妹两个赔钱货,动不动就打骂我们,还整日酗酒,前段日子我娘生下三弟弟,但是因着娘亲身子不好,落下时是个死胎。”

春笋听着生出一丝同情来,“你这爹也忒不是人了,你妹妹几岁?若是你过来当差了,病重的娘亲怎么办?”

妙桐连忙道,“我妹妹十二岁了,她会做许多事情,照顾娘亲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她忽而伏跪在宽大的马车内,道,“公子,其实今日我是有私心的,您不收我任何金银财物,救了我娘亲一命,可见菩萨心肠。”

“而我身陷囹圄,有一个这样的爹,还有病重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走投无路之下,复又想起公子医术高超,且穿着清贵,想必身份定然不低,心头邪念一起,便斗胆等在医馆门口求公子帮我脱离苦海。”

她忐忑不安地继续道,“若是公子生气,要打要罚我都认。”

南溪亭静静地听完,眼底划过一抹欣赏之色。

妙桐虽然心中有算计想要自己帮着她脱离苦海,可心是赤诚的,有这个勇气坦白承认她有私心,也是不易。

南溪亭并未怪罪她。

“起来吧,我心中有数了,你去外头给车夫指指路。”

妙桐这才压下忐忑不安的心绪,依言挑开门帘给车夫指路。

村子离的不算远,很快便到了。

马车将将停下,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稚嫩哭声,“不要、不要打了……”

愤怒的男声紧接响起,“我打死你!生不出儿子的贱人,还敢拿着家里这么多钱去看病买药,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

“还有你和你姐姐两个赔钱货!明日我就让人将你们卖去青楼,省得留在家中吃白食!”

妙桐神色猛地一变,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跳下马车,风一般冲进了屋子。

“娘亲,妹妹——”

刚进门,就见男人啪的一掌落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顿时被扇到在地,她脚边已然是昏死过去的妇人。

男人还想抬脚踹去,妙桐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幺妹,替她挡住落下来的拳脚。

南溪亭下了马车,拧着眉吩咐,“春笋。”

不用多言,春笋就明白南溪亭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将施暴的男人踹翻在地。

喝醉了酒的男人吃痛倒在地上,转头看向春笋,眼底满是诧异,“你是什么人!”

春笋懒得浪费口舌和他解释,对着他好一顿拳打脚踢,男人想要反抗都不成,抱着脑袋连连惨叫。

可即便如此,男人还是不知悔改,嘴里胡言秽语地骂道,“妙桐你个不知廉耻的**,是不是你专门勾引个奸夫回来,还让他打你爹!你信不信我让村长将你沉塘!”

春笋见此,揪住他的衣领,扬手啪啪啪就是好几个耳光打下去。

男人嘴角被打破,流出血渍,连同醉意都被打散了不少,眼底惊惧涌出,“别!别打了——”

说着他转过头求助似的看向和小妹抱头痛哭的妙桐,“妙桐,你快说句话啊,你是想看着你爹被打死吗?!”

春笋见他还想着威胁妙桐,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让得男人痛叫一声,趴在地上,竟一时爬不起来。

南溪亭缓步走进屋中,从腰间药袋内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春笋,冷冷命令,“喂下后,将人丢出门外去,狗叫一声打一巴掌。”

春笋,“是!”

将药丸强行塞进男人嘴里后,拽着人出了屋子。

男人被迫咽下不知名的药丸,愤怒之际,刚想开口,“你们——”

春笋当即一巴掌将他剩下的话打散了去。

门很快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姑娘小声哭泣,南溪亭看向妙桐,“先别哭了,起来去打盆温水进来。”

妙桐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是!”说罢,她看向怀中幺妹,“妹妹,这位公子是我们的恩人,专门来救我们的!待会公子若是有吩咐,你要听话。”

怀中小女孩哭着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妙桐这才放下心,出去打水。

南溪亭蹲下给地上妇人把了一下脉,这才看向小女孩,“先将人扶上榻,白日里你姐姐带回来的药现在再去煎一碗来。”

小女孩依言,忙从地上爬起来,帮着南溪亭将娘亲扶上床榻,才风风火火地跑去厨房熬药。

南溪亭从药袋里拿出银针,给妇人仔细治疗着。

期间屋外时不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但都还没来得及多叫一会儿,就被响亮的巴掌声打住。

等到南溪亭稳住了妇人的性命,这才叫春笋将屋外头被打成猪头的男人带了进来。

此时此刻,男人方才的硬骨头早就没了踪影,喂下去的药丸起了作用,他只觉得有把刀插在他肚子上来回地搅,痛不欲生!

那滋味,用穿肠肚烂来形容都不过分。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求你们饶了我吧……”

男人痛苦地用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涕泪横流地跟南溪亭告饶。

南溪亭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后还打妻子女儿吗?”

男人连连摇头,“不、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目光挪到在南溪亭旁边给妇人擦脸的妙桐身上,“妙桐,以前都是爹混账,是爹不好,我不该打你们,你就原谅爹这一次好吗?你快给爹求求情吧!”

“太、太痛了——”

腹部传来的痛楚,简直让他生不如死,为父、为男人的尊严被他彻底抛弃,只剩下卑微的祈求,哪怕求饶的对象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