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被人推开。
玥儿被脸色难看的香妈妈喊了出来。
沈延舟现在无人不识,那恶名家喻户晓,香妈妈生怕自家摇钱树被沈延舟一个不顺眼拉去砍了。
傅景轩呈大字躺在地上,旁边蜷缩着一团的南溪亭。
她双颊橘红,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绯色落于沈延舟眼中,分外动人。
沈延舟缓步上前,跨过傅景轩的腰身,伸手将软垫上睡着的南溪亭拦腰抱进怀里。
南溪亭被忽然上升的力道惊醒。
眸色茫然一瞬,檀香入鼻,她睫毛微颤,“沈延舟?”
“你没去涟山吗?”
沈延舟抱着她昕悦楼外走,轻声回话,“今日申时便回了。”
南溪亭抿唇皱眉,“那你不在审刑院好好工作,早点把四王爷抓捕归案,跑来昕悦楼做什么。”
话落,意识到她被沈延舟抱着,顿时挣扎了起来,“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沈延舟握在腰间和膝弯的手骤然收紧,眉梢微抬,“送你回尚书府。”
力道紧紧禁锢,使她的挣扎越发无力。
南溪亭双手撑住他的胸膛,让脑袋离他远了些,唇上带着讥讽,“只是送吗?还是回去的路上又有刺客埋伏你,才特意跑来找我。”
步伐稳然,一丝颠簸也无,感觉到从脑袋下有斗篷罩下来,入秋后的寒凉被斗篷驱散,丝丝暖意仿佛流入心中,她垂眼道,“我现在醉了酒,可没办法给任何人看病。”
沈延舟见她冷淡戒备,心头略过愧意,抿唇道,“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后,你看我表现如何?”
语气缱绻带着微的柔意,让得周围喧嚣都似乎淡了些。
南溪亭一时缄默。
过了一会儿,她复又开口,“等到三公主的生辰宴那日,我们便去陛下跟前将婚约解除了吧。”
她身份低微,无召不得入宫,三公主的生辰宴是个好时机。
沈延舟不置可否,“可以试试。”
先帝赐婚,没那么好违背的,况且……
目光落下,被笼罩在斗篷下的女孩绯然,她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间、嫣红唇色都与这两日午夜梦回中的样貌重合。
他亦不想退婚。
沈延舟不肯放手,酒精作祟下,南溪亭只觉得撑着的双手越发累挺。
她干脆放弃挣扎,双手一软,将脑袋搁在肩头,伸手攀上眼前的脖颈,寻了个舒适的睡姿,缓缓闭上眼。
实话实说,沈延舟的檀香挺催眠的。
温热气息喷洒在颈肩,沈延舟眸色微暗,步子不自觉放慢放轻了些。
……
沈延舟带着南溪亭回到尚书府时,正巧碰见刚从宫中下职回来的南知行。
南知行看着沈延舟抱着大女儿亲自送回来,悄然给了南溪亭一个赞赏的目光。
刚交给她没多久的任务,便这般积极地去做。
不错不错。
“溪亭这是怎么了,还劳烦将军亲自送回来。”
这算是第二次了吧。
南知行走近,一边说着一边与沈延舟并肩走进尚书府。
沈延舟点了点头,淡道,“她喝醉了。”
南知行心想,怕是故意装醉,勾引沈延舟呢。
“原来如此,小女不懂事,多有麻烦,还望将军多加担待了。”
草草寒暄完一句,南知行转了话头,“今日陛下盛怒,在紫宸殿多多少少都降罪了些人,将军一身血色从紫宸殿出来,难道是失踪案有了进展?”
“南大人想知道?”
南知行听得反问,不动声色道,“大家在陛下跟前做事,自然是要万分小心些的,陛下此番动怒牵扯不少人,早些知道原因,也可以避着些不触碰到陛下逆鳞,以免受处罚不是。”
沈延舟唇角微勾,终才舍他一个眼神,“确实是失踪案的事情,背后牵扯的人有四王爷,陛下动了大怒,最近几日南大人还是不要跟四王爷扯上关系的好。”
南知行听罢,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想起枭擎今日和四王爷的牵扯,心中微颤。
快速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此番,多谢将军点拨提醒,实乃感激不尽。”
“若是不嫌弃,择日定备上厚礼前去将军府致谢一番……”
沈延舟淡声间上了回廊,“祖母喜静,南大人若是有心,便让溪亭一人来吧。”
南知行神色微黯,果然还是得靠南溪亭。
“就依将军所言。”
穿过回廊,便是岔路口,南知行关心了两句便分道扬镳,更是没说要府中人接过南溪亭照顾。
他现在巴不得沈延舟和南溪亭多待在一起培养感情。
没回歇息的寝屋,而是去了枭擎的院子。
枭擎神色比先前更为苍白,他躺在榻上,手臂上的伤口似是重新包扎过,可就算如此,那白色绷带还是染上了丝丝鲜血。
他从藤元阁一路避开四王爷护卫的追杀逃回尚书府,先去了听雨轩想着杀南溪亭以此解恨。
发现南溪亭并未在尚书府,他只得安耐下杀意回了自个儿院子处理伤势。
神奇的是,回来后,他就不怎么拉肚子了。
明明他并未拿到解药,难道是南溪亭用另外的手段给他解了毒?或者是这药本来就只有一两日的时效。
请了府医诊治后,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枭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杀意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南溪亭将他引去藤元阁和四王爷冲撞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冥思苦想一个下午没想明白,便派遣了一个手下去探听一二。
得了派遣的手下方才领命而去没多久,枭擎便见南知行进了来。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身行礼,“主子。”
南知行见他羸弱,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躺着不用起来,目光落在他刚换过的衣裳和明显崩开的臂膀伤口上,“最近伤势养得如何了?”
枭擎道,“谢主子关心,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断了一臂,不是那么容易能养好的,耽误了主子布下的任务,属下惭愧。”
南知行坐在床榻边的小几上,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势,状似惊讶地问道,“怎生多了好几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