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将此事禀报给父亲才行。
快马加鞭一路进了皇宫,南鸿雁直接奔去了台城,南知行正处理着公务,听到人前来禀报说南鸿雁在外面,蹙眉将手中卷册放下,“带他去偏殿候着,我稍后就去。”
南鸿雁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总归是没他这么忙的。
处理完事务便能回府做些自己的事情。
而他前段日子受了罚,正要挽回圣心,遂好几日都是忙到天黑才下职。
这个时候南鸿雁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温书准备月底的乡试,突然急匆匆来找他做什么?
心里惦念着此事,南知行便快速忙完手头要紧的事务后才去了偏殿。
南鸿雁已经喝完了一盏茶,见着南知行来了,从软椅上起身,“父亲。”
南知行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说。
南鸿雁这才稳住急躁的心,重新坐下后才开口道,“父亲,今日儿子去了藤元阁一趟,碰巧遇见了四王爷将枭擎从厢房内打了出来。”
南知行闻言心底猛地一沉,双目满是不可置信,“枭擎不是在养伤吗?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四王爷有牵扯?”
南鸿雁道,“儿子也很是好奇,想着这不算是件小事,便马不停蹄进宫来告知父亲一声。”
“父亲,我知道您对枭擎看重信任,就算他断了一臂不复从前,也让他好生在府里养着,可若是他不安分,父亲也该警醒些才是。”
南知行听着南鸿雁的劝告,在一想起先前沈延舟无意透露出四王爷和涟山村牵扯的案子,心中越发沉重。
四王爷沉迷卦象巫蛊之术,满朝皆知,那些失踪的孩子又都是秋冬出生的,稍一联想,四王爷的嫌疑不可谓不大。
而枭擎近几年喜欢虐杀孩子取乐,自然也瞒不过南知行的眼睛。
四王爷和枭擎牵扯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孩子……
枭擎虐杀的那些孩童是随意抓来的,还是四王爷……
种种猜测萦绕心头,南知行脸色越发难看,“你今日去藤元阁做什么,还有四王爷和枭擎牵扯的细节都一一说来。”
如今四王爷被沈延舟抓住把柄,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
此事万万马虎不得。
南鸿雁张了张口,本想实话实说,但想起南溪亭让他走之前的叮嘱,便转了口,“我今日约了彭兄和方兄一道去藤元阁吃个饭,没想到四王爷和他的爱妾在隔壁房。”
“听到动静后,我才出了厢房去瞧热闹,这一瞧,便瞧见枭擎被四王爷的人打出了厢房。”
“最后是枭擎受不住,匆匆逃走了。”
“四王爷动了怒,命人紧追而去。”南鸿雁解释完后,十分担忧,“父亲,若是四王爷知道枭擎逃回了尚书府,会不会牵连我们?”
南知行何尝不担心,他丝毫没怀疑南鸿雁说的话有假。
南鸿雁是他从小命人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这个儿子从来没在他跟前撒过谎。
沉咛了一会儿后,南知行才道,“你先回去,叫人盯着些枭擎,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晚间下职回府后在处理此事。”
枭擎是他从小培养的,虽心有怀疑,但他也不会稀里糊涂仅凭怀疑就将人定下死罪。
南鸿雁点头应下,南知行又叮嘱了两句,“你也是,别光想着吃喝玩乐,多看看书,月底就要乡试了,一定要拿下解元,知道了么?”
“……知道了。”
感觉到学业繁重的压力,南鸿雁将所有事情抛诸脑后,只剩下满满的焦虑。
整个下午,傅景轩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御医,治疗方式层出不穷,但就是无法将口臭改善一些。
傅景轩气得拍案而起,“全是废物,父皇养你们有何用?滚!”
南溪亭被他拍桌子的声音惊醒,从茶桌旁歇息的软榻上翻了个身,“怎么样?治好了没。”
傅景轩见眼前这个始作俑者睡了一下午,怒道,“你觉得呢?”
南溪亭打了个哈欠,从软榻上坐起来,意料之中的道,“走吧,去昕悦楼。”
傅景轩到底是没阻止,抬脚跟了出去。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口臭一辈子吧。
……
皇宫之中,沈延舟轻甲沾着鲜血,忽自从紫宸殿出来。
面上寒霜显露无疑。
徐时暂且不能说话,近身之人便换了杉沐。
“将军,陛下是什么态度?”杉沐守在外面,将厚大灰白云纹裘氅递上,小声的询问。
“证据都已经销毁了,陛下迫于压力不会让此事闹大的。”
杉沐神色微凛,“陛下也没办法吗?”
就连元熙帝都对这件案子有多顾忌,四王爷背后之人势力到底有多大?是世家的手笔,还是比世家更高的存在?
沈延舟将裘氅披在肩上,冷道,“此事虽不能重创,但却能给他们一个警告,明日吩咐人将找到的孩童移送到刑部,所有孩童失踪案提上来,随四王爷的案子一并处理了。”
“最迟,后日我便要看到四王爷入狱。”
“是。”
黑边衣袍卷过台阶,秋日凉风瑟然,沈延舟周身气势越发冷厉。
杉沐跟在其身旁,忽然道,“将军,大小姐申时末从藤元阁出来后,便与五皇子一同去了昕悦楼。”
沈延舟脚步微顿,“傅景轩带她去的?”
杉沐拧着眉道,“五皇子随纨绔,但心中有分寸,听下头的人来报,说是大小姐主动要去的,还威胁五皇子让他请喝花酒。”
“将军,大小姐毕竟是个姑娘,与五皇子混在一起进出青楼乐坊到底不妥,若是喝醉了酒,指不定出个什么事,您还是去管管吧?”
沈延舟想起南溪亭上次喝醉酒时的模样,眸色微细,“吩咐人备水洗漱。”
“春笋回将军府了?”
杉沐点头道,“今个儿一早就回来了。”
“吩咐徐时他们可以行动了,今晚便让春笋回去吧。”
“是。”
傅景轩跟在南溪亭身后一道进了昕悦楼,老鸨刚想询问一番,却率先听到他捂着嘴吩咐,“将门口的牌子撤下,在让玥儿收拾好过来。”
他作为这里的常客,有着私人的雅房。
许多事情老鸨都会心照不宣给傅景轩办好,就如此刻,她双眸只瞥了一眼南溪亭,便心领神会地笑着开口,“好嘞,殿下且上楼稍等片刻。”
等到南溪亭坐在香气环绕的雅房内,傅景轩才开口道,“行了吧?解药,快点。”
他真的要被臭死了。
南溪亭却是懒洋洋拒绝,“不行,我要是现在给你了,待会你出尔反尔,不乐意将花魁叫来,我岂不是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