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曜虽然退去,但大家多半都身负重伤,梅朵和韩静默默地帮众人处理伤口。劳改再次昏迷不醒,而且气息越来越弱,吴寒重伤之下,更显忧色,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守在他身旁,始终一言不发。

陈哲虽然身上也多处负伤,但多半是皮外之伤,恢复的极快。他拿着那柄刻着“泽”字的匕首,已经发了两天呆。关于匕首,大家基本都见过,双刃锋利无比,刃面刻有“泽”字,最初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劳改送给吴寒的定情之物,可是当劳改携匕首击退雪曜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疑问,匕首究竟来自哪里?这个“泽”是否与白泽有关?

陈哲非常肯定,匕首虽然是劳改之物,但一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细想劳改之前的举动,陈哲再次对劳改的身份产生怀疑,他感觉劳改不仅仅只是韩祈无意中请来帮忙的好友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劳改同韩祈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追寻命盘的秘密。

“我们能单独聊聊吗?”陈哲走到吴寒身边,轻声问道。

吴寒坐在劳改左侧,用右手轻轻的握着他的左手,愣愣地望着远方发呆。听到陈哲的问话,吴寒一愣,看了看昏迷中的劳改,眉头轻皱,许久才缓缓起身。众人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各怀心事。

“你是想问关于石室的事吧!”两人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后,吴寒缓缓转身,淡然开口。

“嗯!”陈哲深邃的眼神中写满了疑问,用力的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只有劳改心思细腻,但你的那番视角推论确实令我倍感意外。”吴寒找了块大石头,慢慢坐下,淡定自若的说道。

“你知道了?”陈哲礼貌性的接了话。

“嗯,劳改和我一起进入石室后不久,我就劝他和我一起出去,但他不肯,还告诉了我,你对我的怀疑,他也想知道我究竟隐瞒了什么。”吴寒轻声答道,说话中伤口发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陈哲连忙递过水壶,又轻轻拍了拍她背部,吴寒点头致谢,深吸几口气,调整呼吸再次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第一次进入石室时的确是在跟踪别人!”

“哦?那你是在跟踪谁,他有什么不同吗?”陈哲急忙问道。

“还能有谁,我们七个人,你见谁不在?”吴寒回答道。

“闻昊?”陈哲想起老同学,有些犯疑。

吴寒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不错,正是闻昊,他偷偷进了石室!”

“偷偷进了石室?他应该只是无意中闯入吧!”陈哲对于将“偷偷”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老同学身上,表现的颇有不悦。

“我当时只是觉得他行为怪异,左右顾盼,所以才会觉得有问题,于是悄悄跟着他进去了!”吴寒解释道。

“那在石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闻昊人又在哪里?”陈哲继续问道。

“关于石室里的事,我之前讲的基本属实,至于在石室内部,四处摆放的‘s’形或‘回’花木,我只所以认为是祭祀所用,是因为闻昊在到达那里时,曾经很虔诚的扣首跪拜。我想他可能是被这里的某种力量引导或是控制,迷失自我后才会有这样的举动。而墙上的浮雕,以及地面上的小孔,那都是我远远看到闻昊所做的。”吴寒细说道。

“那之后与三只雪曜相斗的事,你也是在远处观察的?”陈哲好奇问道。

“后来的事,与我之前所讲,并不一样!”吴寒轻声答道。

陈哲见吴寒秀眉轻皱,仿佛在回忆一段难过的事,猜想这里面或许有她隐瞒事实的原因,接着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雪曜出现了!”

“那三只雪曜?”

“不,是一只!”

“一只?”陈哲一下愣住,不是三只吗?大家都见过的。

吴寒并不在意陈哲眼神中的惊疑,淡淡说道:“与之前见到的三只差不多,也就是体型大小的问题,我当时很惊讶,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虽然我和闻昊并不熟,但怎么说他也是一起来的朋友。在我迟疑之间,闻昊已经和那只雪曜斗在一起,我意外的发现,以他们那时的移动速度和进攻方式,我觉得如果我贸然加入战局,只会害大于利,所以我选择了在一旁观战!”

“闻昊和雪曜斗在一起?那他不是两三下就会被撕成碎片吗?”陈哲想到自己斗三只雪曜的情景,满脸担心的问道。

“没有,事实上是雪曜追不到他,他也伤不了雪曜,他们一人一兽,斗了个平手。以我的了解,你这个老同学没学过什么功夫,按理说不会有如此实力。所以这更加让我不敢贸然帮手,我相信他那个时候肯定不是他,按我之前所说,他肯定已经被某种力量引导了!”吴寒解释道。

陈哲紧皱着眉头,深思之中慢慢点头。

吴寒继续讲述道:“他们斗了十多分钟后,闻昊渐渐的体力不支,落于下风。我当时已经拔刀在手,心想要是有个万一,还是出手相救。可是闻昊很快解决了战局!”

“很快解决了战局?你是说他打败了雪曜,胜了?”陈哲惊讶问道。

“这个…我…我也不确定!”吴寒眼神中充满疑惑,语气由笃定变得犹疑。

“不确定?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陈哲更加疑惑。

吴寒喝了口水,接着讲道:“当时闻昊一个疾闪,闪到墙上的那块浮雕之下,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样东西。我惊讶之中才发现,他之前的祭拜,或许是为了等待这东西的出现。”

“什么东西?”陈哲好奇之中,打断问道。

“就是你之前拿到的三角玉饰银环!”

“你醒来后,让梅朵带着来救我的那个?”陈哲急忙问道。

“嗯!”吴寒点点头。

“闻昊也拿到了那个银环?那他…”

“他和你之前做的一样,取下了一片三角玉饰,准确无比,直接放入了那只雪曜颈下的特殊标记中!”吴寒慢慢说完,话语却显出一种奇怪的无奈。

陈哲听完,眉头再次深皱,仅凭“准确无比,直接放入”这四个字,他非常有理由相信,闻昊之前与雪曜激斗的十多分钟,肯定是和他自己一样,在寻找雪曜身上的特别之处。

“之后呢?”陈哲急切地想知道闻昊现在身在何处。

“在闻昊将三角玉饰放入雪曜身体之后,那只雪曜瞬间消失了,在它消失的空中出现的一个有奇怪的空洞,空洞内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尽管我离得很远,也感觉到了那股吸力的强大,因为离得太近,闻昊立刻就被吸入其中,随着风洞一起消失了!”

“你说一个凭空出现的风洞,带走了闻昊?”陈哲惊讶无比,大声问道。

“嗯!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在你要放入三角玉饰时,劳改会拼尽全力的阻止你了吧!如果不是韩静不停的呼叫,我们那时可能还没从昏迷中苏醒,也许你现在也不知道身处何地了!”吴寒认真的答道。

陈哲听完,重重的坐下,不敢相信吴寒所说这一切,吴寒继续讲道:“风洞消失后,我很是吃惊,正准备走近查看,之后的那三只雪曜就狂奔着出现了,我早被之前景象吓着,又突遇险情,立即回头逃命,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那块血魄。第二次进入石室时,我向劳改讲完后,劳改仍然执意要进去查看情况,结果又遇上了那三只雪曜,劳改是为救我才受伤的,而我那时候不顾一切只想拿到那串三角玉饰回来研究。”

吴寒说完,眼神中充满深深的自责,陈哲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好沉默。但转念之间,又怀疑地问道:“那你回来后完全可以直接说清楚啊,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看到的事?”

吴寒略作犹疑,才解释道:“那时候我以为闻昊被某种力量引导,我想他一定可以率先找到命盘,那样的话,也他就能通过命盘改变…改变韩静的应命之劫。这样的话,韩静若是顺利结婚,也许…也许劳改就可能多看我一眼。唉,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头脑发热,就想隐瞒一下,以为可以替他争取一些时间,悄悄地去改变命运。”

陈哲听完,愰然大悟,原来吴寒以为让闻昊独自去寻找命盘,悄悄改变命运后,劳改就不会纠结于韩静与她之间。陈哲猜想她和闻昊之间很有可能还有着什么约定,说到底不过是为情所苦。陈哲看着满脸无奈苦笑的吴寒,认真说道:“我对静儿和改哥都很了解,静儿只把他当哥哥,改哥也只是把她当妹妹。我承认改哥有时候的确在意她比在意你要多,但他对于静儿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呵呵,是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为什么遇到危险时,他心中想的人总是她,而不是我?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韩静,为什么她能得到你们所有人的爱?而我只是卑微的要求一个人微乎其微的疼惜都不能?”吴寒说完,象是苦笑过后,欲哭无泪的哀怨,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痛楚。

陈哲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看到手中匕首,突然递过,说道:“这是改哥送你的吧,我想从之前击退雪曜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肯定不简单,改哥既然把他送给了你,相信在他心中,你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吴寒目光流转,缓缓接过匕首,说道:“那时候在神农架,我们被困迷宫,第一次有个男人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他送给我的时候,我的确很感动。他说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我那时还小女生一样的想,是不是祖传的东西送给儿媳妇。可是……唉,泽,水聚集的地方,那就是大海吧,我从来不敢奢望有一个象大海一样的人来爱我,只希望有一滴水的相濡以沫。”

“大海是深沉的,也许他自己也爱得隐默痛苦。”陈哲说话时,出神的望着远方,这话象是安慰吴寒,实际是他是说给自己,因为他突然又想到劳改可能的神秘的身份。

“劳改…劳改醒了!”*喘着粗气,从两人身后突然兴奋地大声说道。

眼框怎么能留住情人的眼泪,陈哲愣神中还没反应过来,吴寒已经带泪,向劳改的方向奔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