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明所以地跪下, 道:“父皇,白聿风他……”

赵栀虞:“白聿风不知听了谁的命令,派了二十余人刺杀我, 今日就差一点点, 我就死在了那些人的剑下,皇兄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她嗓音寒冷, 字字清晰地传入太子耳中,太子心中咯噔, 猛然转头看向地上的白聿风, 眼神带着怒气,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皇帝深吸一口气, 尽量不发火:“朕看在最后的父子情分还有皇后的面上, 才迟迟不废了你,可你看看, 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从你身上看不到半分兄友弟恭,反倒是阴招不断!还对自己亲妹妹动手,你哪一点配得上储君之位!”

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些话, 无疑是在打太子的脸。

太子身为嫡长子,不以身作则,反而每日想着坑弟伤妹, 这样的人,放在整个安国都要被唾弃!

太子妃吓得不敢吭声,连求人都忘了。

太子羞得脸红发烫,低着头,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紧攥成拳。

赵栀虞:“父皇, 儿臣侥幸没有受伤, 但儿臣的人受伤了。”

皇帝看向押着白聿风来的侍卫, 的确是一身伤。

赵栀虞:“今日是三驸马护送儿臣回来,他也被伤了。”

连魏沉璟都受伤了,可见那些人的武功有多么不简单,太子竟敢派这样的人出手!

皇帝暴怒道:“太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为自己辩解:“父皇!儿臣再怎么混账,也绝不会对三皇妹出手!这一切都是白聿风自作主张!”

他只是让白聿风给三皇妹一点点教训,一点点就好,谁知道这人下了狠手!

太子都想把白聿风这个坑人的蠢货撕碎!

太子妃满眼不敢置信,跪着向前爬了一步,着急慌忙:“皇上!这一切都是殿下的命令,没有殿下的话,兄长根本不敢对三公主下手,求皇上绕过兄长一命!”

太子转头盯着太子妃,眼神狠厉,颇有恨铁不成钢:“你……!”

这件事太子只要全赖在白聿风身上,他就能摘干净,毕竟白聿风的为人性格,许多人都清楚。

太子妃一句话,彻底坏了太子的计谋,太子妃常年受到太子冷落,在她心里,家人远比太子重要的多。

这一场狗咬狗,赵栀虞看得津津有味,反倒是皇帝,被眼前的一幕气的说不出话,好似这时才看清太子的真面目。

赵栀虞没耐心再等下去,直言道:“父皇,儿臣不会饶恕白聿风,同样的,也不会原谅太子哥哥,儿臣把他当做兄长,他却不把儿臣当妹妹。”

她瞥了眼白聿风,轻笑,很是不屑:“白聿风不止一次帮太子哥哥办亏心事,能有今日,算是他罪有应得。”

太子目眦欲裂,很想把赵栀虞坑他的那些事说出来,但他知道说出来也没用,说到底还是他先动了歪心思。

只要一开始不招兵买马,也没借银子,哪里会落得这般下场?

如今站在他背后的人只剩下母后还有两三个老臣,至于白太傅……只怕过了今日,也不会再帮着他了。

皇帝:“朕知道了,虞儿回去歇着,白聿风的事,朕会从严处理。”

赵栀虞轻轻颔首:“不打搅父皇办事了。”

她转过身就要走,一旁的太子妃急忙扯住她衣摆,哭道:“三公主您行行好,放了我兄长一命,我兄长只是奉命办事,他也不想做这些啊。”

赵栀虞没理她,抽出衣摆,沉默着离开宫殿。

她摆明了态度,皇帝不会再留情,若不是碍着白太傅的颜面,白聿风今日会死在板子下面。

还未到深夜,这件事就传了出去。

听说太子派白聿风刺杀三公主,刺杀不成反被公主抓到,皇帝大怒,给了白聿风二十大板,又关进了大牢,太子也没能幸免,跟着一起进了牢里。

皇后连夜恳求,最终无果。

白太傅深夜得到消息,拖着一把老骨头进宫面见皇上。申公公拦下了他:“白大人,皇上已睡下,您还是明日一早再来吧。”

白太傅拿出一袋银子:“麻烦申公公通融一下。”

申公公推回去:“白大人可别这样。”

两人陷入对峙,无论白太傅如何说,申公公都没有进去通报一声。

直到翌日清晨,白太傅终于见到了皇帝,老泪纵横地求皇帝饶了白聿风一命。

赵栀虞一早便出宫了,她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妃就找了过去,还是为兄长求情。

不论怎么说,太子是皇帝的儿子,不会轻易死掉,白聿风就不同了,他得罪了三公主,随时都可能没命。

太子妃在这件事上不是主谋,她不无辜,但她自始至终只是在听太子的话,所以皇帝并没有处置她。

闹了一夜,皇帝心烦意乱,一早又被白太傅堵住,气的他差点没动手打人。

宫里这些事,赵栀虞并不知道,彼时她正待在魏沉璟府里,带了防止留疤痕的药膏送来,还被魏沉璟拉着重新换了一遍药。

魏沉璟赤着上身,完全没有遮掩,赵栀虞看到了他身上的疤痕,满后背有五六道长疤,短疤也有许多,一眼看去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恶心,而是难以置信。

赵栀虞放轻了呼吸,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在微凸的疤痕上轻轻抚摸,动作特别轻,很怕手重了他会痛。

魏沉璟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都过去了,公主不用心疼。”

赵栀虞拧眉,移开目光:“谁心疼了。”

转移注意力,专心给他换药,动作很轻很轻,昨晚换药时,动作可没轻成这样。

魏沉璟上药的这条手臂疤很少,另一条手臂疤痕多,昨夜只露出一条手臂,看不到那些让她心惊的伤疤。

包扎完伤,赵栀虞倒了杯茶,才喝一口,魏沉璟抓住她手腕,拉她到跟前,还是用受伤的手拉。

赵栀虞低头,手里端着茶杯,“老实点,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魏沉璟握住她端着茶杯的手,带着她把茶杯往自己嘴边送,喝了一口凉茶,深邃黑眸闪着异光,声音低哑:“公主去公主府看过吗?”

赵栀虞点头。

魏沉璟:“那里挂满了红灯笼,再过不久,我会与公主在那里拜堂成亲,完成洞房花烛。”

赵栀虞:“你期待吗?”

魏沉璟颔首,怎么可能不期待呢,这是他想了那么久的事,洞房花烛,这四个字对之前的他来说多么遥远,如今都快要到那日了。

“既然期待,就乖乖听话。”赵栀虞指腹触碰着他额角微凸的青筋,淡笑了声:“不然还让你忍着。”

成亲是一定要成的,但是那种事就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一句话扰的魏沉璟措不及防,原本还能压制的欲望彻底暴露,再也抑制不了,抱着赵栀虞就吻了上来。

“你……”赵栀虞后面的话被亲吻堵在口中,手里的水杯没拿稳,直接掉落在她身上,凉茶浇湿了衣裳,茶杯顺着衣物缓缓滚落到地上。

从上药开始他就忍着,现下好不容易亲到了,便没有克制,抱着赵栀虞的手臂收紧,小臂上青筋凸起,宽大的手掌放在她腰后,完完全全把人困在自己怀里。

湿热呼吸缠绕在一起,被凉茶打湿的红色斗篷褪在地上,堆在两人脚边,赵栀虞单薄的肩膀被魏沉璟大手扣着,后退半步再给拉过来,唇上激烈的亲吻一点都躲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色红的不像话,语气有些急:“够了,再不停下我就生气了!”

亲就亲,谁像魏沉璟这样往死里亲啊,不知收敛,早晚会憋死。

她才说完,魏沉璟立即停下,抱着她不肯松手,喘息声很是性感:“待你我成亲,我会日日夜夜这般亲吻公主。”

这话好不要脸。

赵栀虞捏了捏他的手指:“现在还没成亲呢,松开。”

是啊,还没成亲呢,不能得寸进尺。

魏沉璟在心里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

赵栀虞从他怀里挣脱,整理了一下仪容和凌乱发丝,许多发丝都缠绕在脖颈,很不舒服。

她脱下斗篷后,身上的衣裳更显露出她身姿的妖娆,腰细的不可思议,身材也很单薄,全然一副娇娇弱女子的模样。

可就是这般的她,能与好几个刺客打斗在一起,丝毫没有畏惧,招式比男人还要狠厉。

赵栀虞弯身捡起地上的茶杯,稳稳放桌上,起身后看到魏沉璟才包扎好的纱布涔出了血,不由懊恼。

“我站在这儿又不会跑,那么用力做什么,伤口又裂开了吧。”她冷哼,坐在一旁不管魏沉璟了。

魏沉璟勾唇笑着,没有在意那点小伤,他的确很怕公主跑了,就像那日回院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公主,谁能想到公主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他经常回想那日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每次想到,都想见公主一面。

“是我太着急了,公主别气。”魏沉璟这两日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让她别生气。

“伤口包扎好了,我要走了。”赵栀虞起身,她还有要事要办,很重要,不然不能解心头之恨。

魏沉璟跟着起身,缓了口气儿,声音很沙:“我送公主。”

赵栀虞没拒绝,出了府,朝着赋宴楼的方向行去。

夜里。

正在牢里的太子遭到偷袭,命还在,但是断了一条腿,身上还有两支箭窟窿,奄奄一息躺在牢里脏乱的干草堆上,浑身全是血,侍卫发现的时候,太子仅剩下一口气。

辛亏请太医请的及时,不然这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同样的,白聿风情况也不好,他没有太子身份尊贵,身上本就有伤,隔了一天都没有上药清理,衣裳早就和血肉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