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璟黑眸沉沉, 从前就不爽眼前的人,如今更加不爽,他不想公主身边有别人, 哪怕温公子把赋宴楼打理的很好, 哪怕他明白公主绝不会对旁人动心。

但是公主身旁有个对她倾心之人,还相当于心腹的存在, 怎么想都不舒服。

魏沉璟清楚裴淮止的性子,在这种事情上, 裴淮止只会按照公主的心意走, 不管公主最后选了谁,裴淮止都会保持好该有的距离, 从不会逾越, 所以他不必担心,毕竟三驸马的位置已经是他的了。

至于傅佑延, 前阵子就确定年后前往边疆镇守,更不需要他多想。

只剩下一个温公子,任何对公主有半分倾心的男人, 他都要赶走。

魏沉璟承认这种做法很卑鄙偏激,他人就是如此,嫉妒心太强, 忍受不了旁人对公主觊觎半分,今日是强忍着才没有直接对温公子动手。

换做之前,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人。

公主常待在赋宴楼,温公子是众多人中离公主最近的,这种距离让他心里滋生了妒意。

“恐怕要让魏公子失望了, 我身为三公主的人, 没有三公主的命令, 绝不会离开这儿。”温公子语气温和,不见半分急躁,也没有因为这些话感到愤怒。

他不知道魏沉璟是如何想的,但离开赋宴楼这件事,他不会答应。

温公子唇角微扬,看不出丝毫笑意:“魏公子心系三公主,我为三公主高兴,但你应当了解,三公主最不喜别人管她的事。”

魏沉璟当然知道,所以他背着赵栀虞来办这件事,早就知道此人不会轻易离开,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地银子,还有一张薄纸,纸上写了几行字。

“鹿城那边有个活,你只需每日看一看账本,其余都不需要做,银两会是你在这儿的四倍。”

魏沉璟上次出行就是前往鹿城办事,正巧在那边结识了一人,看准时机与那人在鹿城合开一家酒楼,他拿出了大半银两,酒楼那边他占大,他说的话自然算数。

既然要赶人走,就会为他安排好接下来的一切,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京。

四倍银两,就当是温公子这些年对公主效忠的回报。

温公子垂眸盯着那袋银两,脸色微微发白,手指蜷了蜷,正要开口拒绝,屋里的门倏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与此同时,熟悉地清冷嗓音从门前响起:“你今日不进宫找我,就是为了办这种事?”

魏沉璟敛下眼睫,一抹暗光从眸中闪过。

温公子看向门外,笑容温润:“公主今日来得晚了。”

赵栀虞看了眼魏沉璟僵直的背影,红唇微抿,走到了他身前,面对着温公子,放轻声音:“这几日辛苦你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温公子处理事相当不错,她可舍不得放走这么好的管家。

她转过身,眼神不明地看着魏沉璟,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他衣袖,拉着他离开了这儿。

温公子瞧着一黑一红的身影离开房间,克制着收回不舍的眼神,心中却在思考,是否还要继续留在此处。

另一边,赵栀虞拉着魏沉璟去了赋宴楼后面的大院,此处没人,她松开了手,背对着魏沉璟,语气让人猜不透。

“魏沉璟,我以为你已经很懂我了。”

她一袭红衣红斗篷,站在冷风中,眉头轻蹙,拢了拢斗篷,手指凉的不像话。

今日月事儿来了,小腹又开始痛,本是打算在宫里歇一日,却收到了温公子递的信,信上内容和安国旁边的一个附属小国有关。

赵栀虞看完信后就让人备了马车,忍痛来到赋宴楼,谁想会听到魏沉璟那些话。

这是魏沉璟能做出来的事,可她不喜欢魏沉璟瞒着自己,哪怕说出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也好,但是魏沉璟不打算告诉她。

魏沉璟一直算着赵栀虞的日子,知道她这两日会腹痛。昨夜没有,今日清晨脸色发白,显然是来事儿了,就趁着这时来赋宴楼找人,谁想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他自知做错了事,万分自责地上前几步,伸出双臂,从背后抱住了赵栀虞,低头,下颌抵着她肩膀,悔道:“是我太自私了,不想看到其他男子离公主太近。”

温公子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嫉妒的发狂。

“我与他从未走近过,只是正常主仆的距离,你何至于这般一棒子打死,难不成日后我只面对你一个男子,你觉得这可能吗?”赵栀虞拿开腰间的手臂,可惜无论她如何用力扯拽,禁锢在腰间的长臂都纹丝不动。

一来一去,她心底升起烦躁,声音夹杂着怒气:“你我成亲后,你是不是还要把我关在公主府?不让我踏出房屋半步!不允许我与府上的侍卫说句话!”

“没有,我没有。”魏沉璟声音明显慌张起来。

“怎么没有?你瞒着我想将我的心腹赶走,可有想过这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只想着如何独占我,其余种种,你全都没想过。”

赵栀虞越说越来气,挣扎的愈发厉害。

“我想过,我全都想过。”魏沉璟一点点揽紧,手指紧扣,闷声解释:“但我会帮公主处理所有一切事物,我也从未想过忤逆公主,只是见不得旁人觊觎公主,公主……别生气。”

说到后面,喉咙发涩,眼中满是嫉恨,几句话将他的占有欲全都激了出来,可他不敢露出分毫,连话都是半真半假。

公主说的那些他都想过,他想独占公主,想公主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但他真的不敢忤逆,唯恐公主心里没了他,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局,怎么能在这时候崩塌。

赵栀虞闭了闭眼,手指覆盖在他宽大的手掌上,冰凉指尖磨着他的手背,低叹一声:“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动赋宴楼里的人。”

能把赋宴楼做起来是个意外,但是赋宴楼里的人全都对她忠心耿耿,魏沉璟这般做法,真的没必要。

魏沉璟像条听话温顺地大狗狗,抵着她的肩膀轻轻点头,道:“没有下一次了。”

说这话时,眼中阴鸷稍纵即逝,既有对温公子的妒意,也有对赵栀虞的极致占有。

可惜赵栀虞背对着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先走吧,我来这儿还有事要办。”

魏沉璟不敢不听,走时没回头,心里盘算着如何改了这个局。

屋内。

赵栀虞坐在桌前,捂着手炉贴在小腹,桌上是一封展开的信,上面写满了字,全都是附属小国最近搞的动作。

上次傅将军大胜,敌国惨败,他们元气大伤,安国一时之间没有那么多兵力拿下敌国疆土,就暂且回京度过安稳的时日。

谁想敌国不老实,哪怕惨败,也不服气,暗中撺掇其他小国一起攻打安国,半月前,敌国还找过燕国储君,燕国一样算是大国,并且和安国百年较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燕国并没有递消息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意图。

温公子站在一旁,温声说:“公主要怎么做?”

“你派人把消息送到宫里,燕国的事不许隐瞒。”赵栀虞把信收了起来。

赋宴楼总是先一步得到这些消息,每次都会让人送进宫里,并且不会瞒着赋宴楼的身份。

皇帝很满意赵栀虞这种做法,在安国,赋宴楼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酒楼。

安排好一切,赵栀虞准备回宫,肚子暖了好一阵子,现下不那么痛了,但稍微动作大点还是不舒服。

出了赋宴楼,发现原本该走的人还没走,正独身一人站在门外,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回头看了眼。

赵栀虞身后还跟着温公子,魏沉璟的眼神完全在她身上,就像没看到她后面的人。此时两人早已冷静下来,魏沉璟收起方才的偏激,薄唇微启:“我送公主。”

赵栀虞看他一眼,没反驳,走上马车坐了进去。

她走进马车,马车外的人就变了眼神,魏沉璟瞥了温公子一眼,其中的深意让人猜不透,没有恶意,但绝不是善意。

温公子回以微笑,与之相比,坦坦****。

马车缓缓向前行,魏沉璟上了马跟在马车后面。

这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赵栀虞痛的连呼吸都艰难,拿了个软枕垫在腰后,掀开斗篷,把手炉贴着小腹放下,这才懒懒倚靠着软枕,动都不想动。

知道魏沉璟就在外面,可她现在心里有气,不想让他进来帮忙暖着。

马车行了大半路,来到偏僻的小路,此处没什么人,耳畔只剩下略微聒噪的马蹄声,还能听到一些风声。

赵栀虞往腿上盖了个毯子,本想闭上眼小眯一会儿,蓦然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劲,外面的动静也有些不正常。

还没等她细细思索,外面响起马夫的声音:“公主小心!有刺客!”

霎时,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魏沉璟从马上跳下来,抽出长剑和一人打了起来,马夫同样陷入打斗。

赵栀虞神情微凛,看了眼旁边的弓箭,拿起,想也不想就下马车,才打开马车上的小木门,就看到前方的魏沉璟和四五人打在一起。

那些人全都一袭黑衣,蒙着脸,招招狠毒。

魏沉璟眼神瞥到马车上的她,手里的剑狠狠一挥,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瞬间倒地,他眼中暴戾毫无遮掩,一剑挥去又倒下一人。

他几乎杀红了眼,高声道:“公主安心待在马车里便好!”

这种时候打一场架,只会徒增疼痛。

赵栀虞平淡垂眸,没有听他的,趁着刺客都围着马夫和魏沉璟,她拿出一支利箭,拉起了弓,眼神肃然。

箭刃对准了一人,没有任何犹豫,松开弓弦,利箭咻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正对着那人的脖子,一剑刺穿,那人霎时倒地!

魏沉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中闪过惊艳,更多的是惊喜。

与公主相处那么多日,他还没见过公主对谁用武射箭,通常在院子里比试箭术,因箭靶不会动,正中靶心并不难,也因此他并不知道三公主的实力究竟如何。

这一箭,当真是漂亮!

这一箭,也招来了其他刺客。

应该说,那些人本就是奔着赵栀虞来的,丛林中跑出了十几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剑。

赵栀虞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立刻就和一人打了起来,她手里仅有一把没有箭的弓,好在功夫不错,打起来并没有很吃力。

对方一个横扫腿,她向后隔空翻越,躲过去后又见旁边冲出来一人,正拿剑对着她,剑刃快要落下,赵栀虞伸出沉重长弓挡住,两者相碰,她手臂微微发麻。

魏沉璟看到这边的情况,杀意在眼中迟迟不散,一剑比一剑狠,不一会儿就挣脱那几人的纠缠,快速往赵栀虞的方向奔去。

赵栀虞被两个人围着,对付起来还算绰绰有余,没过多久,远处又跑来一人,不是奔着她,而是奔向了魏沉璟。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闹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