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璟还没亲够, 极力克制着,又在她唇上吻了两下,道:“成亲后, 我会努力服侍公主, 公主会喜欢的。”

赵栀虞推了他一下,面颊染上薄红, 撇开脸:“少贫嘴,那种事儿有什么让人喜欢的。”

魏沉璟眸子发暗, 低声问:“公主看了那么多册子, 不好奇感觉吗?”

赵栀虞懒得再跟他说下去,抓住扣着腰的手臂, 往外扯了扯, 没有丝毫松动,道:“你松开我, 我要睡了。”

魏沉璟抱紧她,脸重新埋在她颈窝,“明日一早我就启程了, 公主舍得吗?”

赵栀虞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他都这么说了,就由他继续抱着了。

*

京城的冬日严寒, 一场雪好些日子都化不了,如今街上还堆着雪,出门的人少了,街道变得冷清许多。

赵栀虞坐在赋宴楼里,楼下不过寥寥几人, 她一身男装坐在其中, 与几个外地人聊在了一起, 听说那些人是来找活的,笑意微凉:“一下子来这么多人,都能找到活?”

其中一人饮着酒,不甚在意:“放消息的人说了,只要来就有活,给的月银还不少呢。”

赵栀虞垂眸,问:“就不怕遇到骗子吗?”

那人:“不会不会,我们都是先拿了碎银子的。”

这时又有一人说道:“早就听说了赋宴楼的大名,如今可算是来了,就是这一路上怪冷的,希望咱们真能找到一份正经活。”

赵栀虞不明白了,如若真是太子在招兵买马,怎么会这么大摇大摆,就不怕此事引得他人怀疑,最后引火上身?

等这些人吃完准备离开,赵栀虞立即就让人去查几人的来历,其中两人她问清了状况,让人去打探是否真的有这二人。

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怕这是太子下的套。

刚吩咐好人去查这件事,赋宴楼里就来了客,不是旁人,而是赵川爻,他独自一人前来,脸上挂着笑,明显很开心。

赵栀虞:“今日遇到了什么好事,皇兄笑得这般开心。”

赵川爻走到一张桌前坐下,笑道:“太子被罚了三日不能出东宫。”

“发生了何事?”

赵川爻把今日早朝的事讲述出来。

自从前几日赵栀虞和皇上用过晚膳,她的那些话始终在皇上脑中打转,之前皇上并不怀疑太子,现在有了疑心,立刻就让人调查太子。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事儿。

并不是太子伤人的事,而是太子暗中勾结某位远在边疆的将军。

天子好好的,整个安国都没事,太子却无缘无故给那位将军递信,明说了想让那位将军站在他这边,还想要那位将军的兵权。

身为皇帝,最忌讳这样的事儿,太子是他的儿子,他还没点事儿呢,太子就急着招揽兵权,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哭着在皇帝面前求情,最终只是罚太子禁闭三日。

若还有下次,就不止是禁闭这么简单了,废太子都有可能。

这是皇帝的原话。

虽说太子并未废除,只是被关了禁闭,但这对于赵川爻来说还是好事,前阵子被太子的人针对,他心中憋屈了那么久,可算是看到太子受罚了。

等日后再查出太子做的那些事儿,这个储君一定会换人。

趁着这三日,也能做好些事。

赵栀虞听完后,点点头:“确实是件好事。”

赵川爻还说了个更大的好消息:“太子禁闭期间,父皇命二皇兄帮看奏折。”

这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几位皇子只要有能力,都有可能成为那个储君,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说不好。

赵川爻长舒一口气:“二皇兄知道是你跟父皇说了那一番话,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想让你去他府用膳,算是好好谢谢你。”

赵栀虞:“现在吗?”

赵川爻:“今日午时,没有外人,我和你四皇嫂也会过去,本来还想叫上五皇弟,但母妃那边管的严,怕皇弟来了饮酒,就不让他出来。”

赵栀虞颔首:“好,待会儿我们就去二皇兄那里。”

“不急,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赵川爻脸色严肃起来,“我今日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三皇兄了,算算日子,他现在可以出来了。”

几个月前,三皇子奉命办事,不但没办好还惹了事,皇帝大怒,直接罚其禁闭半年。

如今半年已过,三皇子能出府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三皇子和太子是同胞兄弟,三皇子仗着自己有个储君哥哥,暗地里没少做坏事。

赵栀虞从小就不喜欢他,太子愿意表面演一演,三皇子连演都懒得演,眼前清静了半年之久,又要看到这人,属实不期待。

赵川爻:“按照父皇当初所说,他今后再也不能上朝,就是不知背地里会干什么脏事儿。”

赵栀虞:“不管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去二皇兄那里,我许久都未见过二皇嫂了。”

两人同坐马车离开,赵川爻又问起魏沉璟,走了也有五日了,还没有要回来的消息,“魏沉璟一走那么多日,你可曾想他?”

赵栀虞瞧着窗外的风景,如实点头:“有一点。”

从前不知道,如今体会过才明白,原来想念一个人这么煎熬,而且与心悦之人亲密是会上瘾的。

一走那么多日,还不知道哪日回来,当真是日思夜想。赵栀虞昨夜还梦见魏沉璟了,梦见他搂着自己亲个不停,让他别亲了,他不但不听,还愈发来劲。

赵栀虞为了避免自己继续想人,就提起旁的事转移注意力:“皇兄和皇嫂相处怎么样?”

赵川爻唇角勾起弧度:“你皇嫂可是个贴心人。”

听这话就知他们相处的很好,赵栀虞放下心来,“之前总怕皇兄娶到不喜欢的人不开心,也担心皇嫂嫁给了不爱她的人过不好,如此看来,你们二人心里都有了对方。”

赵川爻笑意愈发明显:“总要过日子,况且她性子好又漂亮,我很喜欢。”

兄妹俩聊了一路,到了二皇子府,府里的人带二人去正屋,赵川爻蓦然发现前面有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皇妹,你看那边。”他指着左前方。

赵栀虞看去,瞥到那道身影时,神情怔了片刻,眨眨眼再去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顿时若有所思起来:“裴淮止为什么也会来?”

赵川爻挠挠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

赵栀虞没得到回答,皱了下眉,平静地往前走着。

等二人来到正屋,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这儿的裴淮止坐在了二皇子右手边那列的位子上。

裴淮止见到二人,起身,拱手以礼:“四殿下,三公主。”

赵川爻摆摆手让其坐下,走向了一旁坐着的女子,此人正是四皇子妃,早他们些来到二皇子府,正和二皇子妃聊的开心。

四皇子妃长的称不上国色天香,但绝对漂亮,那双眼睛很大很有灵气,像是会说话似的。

赵川爻来到四皇子妃跟前,笑着关心道:“还好吗?要是待不习惯就回去。”

这个举动惹的二皇子妃笑起来:“皇弟真是紧张她,我又不会把她吃了。”

赵川爻摇头:“皇嫂误会了,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我担心她。”

四皇子妃微笑:“我没事,皇嫂很照顾我。”

几个人客套了一番,赵栀虞坐在了四皇子妃身边的位置,跟四皇子妃聊了几句,越聊越觉得有趣,怪不得四皇兄喜欢,这种和善性子的人就是人人都爱。

二皇子赵舟珩瞧着屋里的人,心情不错,“原本还邀了二皇妹,但她有事要忙来不了。”

赵栀虞抿唇轻笑,很想问一问为何裴淮止也在这儿,四皇兄分明说了没有外人。

赵舟珩看出她的疑问,笑了几声:“前阵子裴大人帮我许多,今日就请他来了。”

这句话算是给众人一个回答,同样也在告诉他们,裴淮止现在是自己人,完全可信。

赵舟珩:“还有两个人没来呢,我们再等会儿。”

赵川爻心中有疑惑,便问:“敢问皇兄口中的那二人分别是谁?”

赵舟珩:“不是外人,你和皇妹都认得,那二人分别是傅将军之子傅佑延,还有一人各位应该不太熟,不过那人曾在猎场和三皇妹一同比试箭术。”

在猎场与赵栀虞比试箭术的只有两人,一人是白薇凝,白薇凝是太子妃的妹妹,同为太子那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她。

那就只剩下一人了。

赵栀虞隐约还记得那人面孔,这么看来,那人现在也为二皇兄所用。

赵川爻:“林奕复?他何时决定为二皇兄办事?”

林奕复和裴淮止一同入朝,榜上不说多靠前,但绝对算上精明,在一些事上能帮上忙。

赵舟珩低笑了几声:“四皇弟有所不知,林奕复和你皇嫂是远亲,若按照家中辈分关系,林奕复应当喊你皇嫂一声表姐。”

赵川爻了然。

赵栀虞眼神豁然。

几人又等了许久,傅佑延终于来了,林奕复与他一同前来,两人似乎早就相识一般。

傅佑延进屋后,视线在赵栀虞身上停留很久很久,久到赵川爻都看不下去。

赵川爻咳嗽一声,沉声提醒:“傅佑延你行了。”

都赐婚了,再怎么看也不可能了,这又是何必呢。

傅佑延漫不经心瞥了赵川爻一眼,冷哼一声,走到裴淮止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赵栀虞神情淡然,察觉到一旁好奇的视线,转头对上四皇子妃探究的眼神,弯唇笑笑,知道四皇兄没少跟这位皇嫂嘴碎。

不过这些都不是不能告人的事儿,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同于傅佑延,裴淮止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逾越,眼神就算扫向赵栀虞,也不会多做停留多久。

在公主亲事定下后,有许多人来问他,为何三驸马不是他,一开始那么被皇上看重,忽然换成了魏沉璟,还有人特来用此事嘲讽裴淮止。

不是状元吗?不是面如冠玉吗?到头来还不是没有被三公主看上,输给了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恶人。

裴淮止父母远在老家庄子里,他不止一次想把二老接来京城,但二老怕老家那些胡搅蛮缠的亲戚跟着一起来,到时再一惹事儿,唯恐拖累儿子,愣是待在老家不过来。

裴淮止一人居住在偌大的府邸,基本没有朋友,来他跟前嘲讽的人,大多是在朝中看不惯他的人,还有些便是喜欢奚落别人的小人。

他从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中,旁人问他为何他也不答,偶尔能听到某些人诋毁公主,他表面装作没听到,背地里找人解决这件事。

裴淮止承认,他许久之前就倾心三公主,前段时间确实幻想过与三公主的未来。

但三公主心有所属,他只盼着三公主这一生能平安顺遂。

裴淮止回过神,发现最后一人也到了。

今日的席面是在一个能坐下十人桌的长桌上所用,屋中炭火很足,脱下厚重的斗篷感受不到冷,赵舟珩坐在主位,右手边是二皇子妃。

赵栀虞看了一圈,选择坐在赵舟珩左手边,又拉着四皇子妃坐在自己另一旁,赵川爻自然是碍着四皇子妃。

剩下三人依次落座,林奕复与二皇子妃坐在了一起。

长桌之上摆满了膳食,赵舟珩说起正事:“太子禁闭三日,这三日里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裴淮止:“太子禁闭了,可他身后还有白太傅一家,太子妃的嫡兄白聿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若是正人君子还好,可白聿风喜欢玩阴的。

赵川爻:“他那边我会看着,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太子的致命处。”

说白了,今日来此不是为了用膳,而是探讨如何瓦解太子手里的权势。

裴淮止:“此法可行,不过太子虽关了禁闭,但他在宫里应当也不会善罢甘休。”

赵舟珩:“我会派人看着东宫的情况。”

几人凑在一起说了许多,女眷基本没开口。

赵栀虞听了那么久,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还不知道太子买兵马的事情,说起来,她上次只写信问了四皇兄太子要借银子,后来银子借出去,只把事情跟魏沉璟说了。

四皇兄和二皇兄都不知道。

赵栀虞抿了口冷酒,清了清嗓子:“皇兄听我一言。”

桌前的人都停下,眼神全投向她。

赵栀虞把自己所知的那些事儿尽数道来。

赵川爻脸色阴沉,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二皇子赵舟珩同样没有好脸色。

他们都是血亲,太子走到这一步,当真不把亲情放在眼里了。

“这两日京城里来了那么多外地人,二位皇兄都没有发觉不对劲吗?”赵栀虞瞧着他们二人的脸色,心中疑惑至极。

今日她还在想太子为何那么大摇大摆,谁想到头来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她之所以得知,是因为身在赋宴楼。

赋宴楼……

赵栀虞眼皮微顿,忽然想清了什么。

赵舟珩:“不论哪家酒楼,但凡有那么多外人过去,都会传开,但赋宴楼就不同了。”

赋宴楼是三公主的地盘,来这里的人听到了何事,不掂量掂量还真不敢说出去。更何况这些时天冷,外出的百姓本就少,赋宴楼又名声在外,外地人初次来京城,自然是想去有名的酒楼看一看,这么一来一去,倒是让太子得了利。

太子之所以不担心,一是因为他觉得赵栀虞懂他,且已经加入他的阵营,所以并不害怕。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笃定了赵栀虞想不了那么多。

可能在太子的固有印象里,赵栀虞只是一个比旁人多了点功夫的女子,除此之外和那些寻常家的姑娘别无两样。

也因此,太子完完全全低估了赵栀虞。

对任何人低估,都有可能把自己送上绝路。

赵栀虞这次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她叙事井井有条,就是不知情况的四皇子妃也能听明白。

傅佑延坐在了赵川爻对面,从赵栀虞开口就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愈发灼热,胸腔都跟着滚烫起来。

三公主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这般耀眼。

他近乎看不够,想到三公主已定亲,心中一阵刺痛,蓦然黯然伤神起来。

这次抓住了太子那么大一个把柄,赵舟珩不会再继续拖着,目光意味深长起来,看向赵川爻:“四皇弟,是时候把那少年带进宫了。”

那名可以指认太子罪证的少年,加上这次的事,定能让太子身败名裂。

赵川爻也有这样的想法,点了点头:“我懂了。”

用过膳,二皇子妃本想留赵栀虞多待一会儿,这次帮了赵舟珩那么大的忙,二皇子妃几乎要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看待。

要知道,若这次事成,她将来可就是……

二皇子妃不敢笑的太明显。

赵栀虞本就擅长观察人心,一眼就将二皇子妃那点心思看透,嘴角微扬:“不留了,我还有事,若有机会下次再来找二皇嫂说笑。”

二皇子妃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三公主的想法,便道:“那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宫吧,四皇弟他们要回府,你与他也不顺路。”

“不必,我不回宫,四皇兄会顺路把我送去赋宴楼。”

赵栀虞回赋宴楼确实有事,不出意外,押常嫣蓉的那几人会在今夜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