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丝跟弟弟分开，住在这间森林里的小木屋已经有好几天了。

尽管担心弟弟，以及那些突然和他吵架的少女们，在赫拉的劝说下，伊丽丝勉强打消去找她们的想法，在赫拉的照顾下住在这里。

外面是飘雪的天气，白色的雪比伊丽丝认知中‘灰色的雪’更加洁白，后来经过赫拉的说明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工业废气已被全部清除，先进的资源利用技术让环境污染彻底成为历史，因此除了通过电视打发时间，伊丽丝偶尔会走出木屋，看着铺满森林空地的厚厚‘雪被’。

“姐姐怎么在外面，也不穿多一件？”

又是一天赏雪时，伊丽丝听见右边的声音，才发现穿着长袍的赫拉正站在身边，并将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这种程度的天气还不算什么，已经都习惯了。”伊丽丝向赫拉点头表示感谢，“你的事都做完了吗？”

“我在这里没事可做，只是——”赫拉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并提起手里的篮子，“去外面村庄的面包点买了些点心，乌萨斯的果酱太甜，吃点这个调和一下口味，稍等一会我去泡茶。”

木屋的占地不过三十平方，而且只有一张床，但其他方面的设施都很完备，除了拥有一台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宽屏电视，房间里的暖气和日光灯让里面温暖如春。

“果然冬季就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喝茶吃点心，偶尔做点药。”桌旁，赫拉将烧热的水壶倒入茶壶，一边将买来的点心装到托盘里，“姐姐要加点香草吗？”

“——麻烦你了。”伊丽丝表情微妙地点了下头，对她口中的‘药’决定不予深究，“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因为以前就住在森林里，现在安定下来，就选了这里重新盖个房子，也许以后——没什么，最近正在找一些电影看，或者去几个国立图书馆‘借’些书看。”

“这样么——另外，你的事情我听乌提斯讲过，辛苦你了。”伊丽丝认真看着赫拉双眼说，“这段时间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对此赫拉只是微微摇头，并好奇地看着伊丽丝。

伊丽丝被赫拉看得有些迷惑。

“怎么了？”

“可能我这么说很失礼，据他所说，姐姐不像是这么斯文的人——其实不用对我这么见外。”

伊丽丝愣了一下，随后露出苦笑，用手指比了下嘴角。

“觉得我的礼貌很僵硬吗？”

“不是，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跟我亲近一些。”只见赫拉讨好地向伊丽丝凑近，将点心和茶推到她面前，“既然你是他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

“——真拿你没办法。”见赫拉如此亲近，伊丽丝也不再客套疏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赫拉也喜欢乌提斯对吗？”

面对这个唐突的问题，赫拉的美眸转了一下，随后悄悄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你对他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是指？”

想着伊丽丝一边喝茶一边抛出的问题，赫拉一时猜不出她的动机。

“我了解乌提斯，所以这次我站在他那边，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虽然你好像只是参与者之一。”

“——抱歉，我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赫拉的声音低了下来，“虽然我本来觉得她们可能是出于好心才做出这个决定，当初喝茶时态度也很自然。”

“你是说，她们的伪装，你当时看不出来吗？”

伊丽丝凝视赫拉双眼，明明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女，伊丽丝却能让赫拉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或许这就是一位姐姐为弟弟出头时具备的气势。

“看出来了。”最终赫拉承认了，“所以，我确实包含私心，想看看他的另一个可能性——然而我忽略了他的心情——”

事到如今，赫拉并不是没有感到后悔，假如自己当初及时制止，是不是能不让事情走到这一步——作为旁观者，少女们对博士步步紧逼，病态的执着和爱情她并非没有察觉，然而她却没能在关键时候站在他身边，而是把这场灾难提供助力。

作为徒有称号的‘妒忌魔女’，也许这是赫拉真心希望她们关系融洽的一次尝试，然而结果却是灾难性的。

“我错了，姐姐。”赫拉的表情愈发消沉，终于不再维持平静的外表，“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赫拉是真心忏悔吗？”

“嗯，我想跟他道歉——虽然没有意义——”

“比起有没有意义，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理性’‘意义’什么的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乌提斯是个温柔的孩子，只要你发自内心，真情实意地跟他道歉，至少能让他明白你的想法。”

看着魔女消沉的表情，伊丽丝自然地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实在不行，交给姐姐帮你说话吧，好吗？”

就算他不接受，就算没有意义，作为她最关心的人，有些事情确实得做。伊丽丝说的道理十分浅显，并不难懂，然而这些拥有无数智慧的少女们却很难用这么简单纯粹的角度思考问题，或者说，很难这么去做。

害怕让他失望，害怕遭到拒绝，这种普通少女的敏感心思让赫拉无法前进，直到伊丽丝用简单的话语将其点明。

“不愧是姐姐大人——轻易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在伊丽丝的抚摸下，赫拉有些羞涩，有些敬佩地看向伊丽丝，“也许，我确实该跟他道歉，不管他接不接受，然后再想办法挽回一切——在他彻底失望之前。”

“嗯，我是个很平凡弱小的人，以前为了和乌提斯一起活下去就用尽全力，只知道要尝试每一种可能，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而至少现在来看，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比起止步不前，有个开端总是好的。”

在伊丽丝安慰下赫拉的心态逐渐好转，似乎想到某件事情，她进一步紧挨着外表并不比她成熟多少的伊丽丝。

“那，不知道姐姐对乌提斯是怎么看的？”赫拉抿紧嘴唇，“也许我这么问不太好，只是我很好奇。”

“这个么——”伊丽丝想了一下，随后将纤细的食指竖在唇边，对赫拉淘气地眨了眨右眼，“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