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眼前的一切许久,博士终于开口。

“看来——这不是梦境。”

“这是现实,不过对我们来说区别不大。”

说话的人是远山,她正站在博士面前。

“虽然我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这种‘请人’的方式你们是跟谁学的?”博士苦笑,牵住身旁伊丽丝的手,“不要闹得太过分。”

“没有跟谁学,只是在我们理解了一切之后,开始感觉与其走完流程达成目的,不如直接促成结果。”远山恬静地说,“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博士不喜欢我们刚才的提议吗?”

——挣脱束缚,跟她们坦诚相见。

“所以,你们一直觉得我没有跟你们展现真正的我吗?”博士的表情有些无奈,“且不说这并不属实,而且这真的重要吗?”

“博士曾经说过,在情人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要给予对方隐私才是尊重,这是一种宝贵的体贴,说明博士作为情人是无可挑剔的——虽说‘挑剔’什么的,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只看着博士一人。”

远山的宽袖大褂在抚动草原的微风中飘动,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博士。

“但遗憾的是,我们不需要这种温柔。”随后远山给出她的回答,“我们想让博士彻底靠过来,拥抱我们,亲近我们,融入我们。”

“——果然。”博士看着远山平静的表情,“你们一直没变。”

“因为这种执着,我们才能在觉醒的那一瞬间将‘都灵’化为己用——也就是博士喜欢说的‘血脉力量’。”远山看了眼身边悬浮的水晶球,跟博士的距离只剩三米,哪怕博士没有看见她移动。“也许这是先驱唯一没有预料到的。”

“原来是叫‘都灵’么,奇怪的名字。”博士轻轻点头,“也就是说——你们从觉醒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一直瞒着我?”

“是,由能天使三人摧毁硅基舰队,我负责使用法术拦截坠落残骸和流火,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在意识中直接进行。”远山看向远方晴朗的天空,“而这,是我们的第二次合作,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想法。”

“同样的想法?”

“那便是我们刚才所说的。”远山的微笑逐渐玩味,“博士一直觉得我们对你太执着了,但其实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博士沉默了,任由远山缓缓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在谢拉格,幽灵鲨命悬一线,那是你最愤怒的时候,也是罗德岛第一次向一个军事王国宣战,但其实不止那一次——无论是古米和早露在切尔诺伯格的遭遇,还是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过去,我因在旅行中感染矿石病,来到罗德岛寻求治疗,斯卡蒂,维娜,很多很多人——你其实都很关心,强烈但不自知。”远山眼神迷离地看着博士,“但你是一个理性的人,喜欢把这些强烈到丝毫不亚于我们的情感放在内心深处,维持着‘体面’,‘理性’的姿态跟我们相处,以前的我们并不知道。”

“所以,你们想要我挣脱这份‘束缚’?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是的,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争夺博士的关注只是第一个,我们想要更多——因为我们很好奇。”远山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所以博士不考虑一下吗?”

博士看着远山美丽的脸庞,她的脸依旧那么成熟美艳,然而她的表情已经没有过去那种看似冷静其实容易慌张的感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暇,默默等待博士的答复

“在此之前,”博士环顾四周的草原。“我想知道你们把我‘请’到这边的目的是?”

“这里么?是为了应付‘突**况’哦。”

“突**况?”博士弯起嘴角,“看来你们早就料到我的答复了。”

“博士会答应的可能性小于1%,但至少还有一点可能,所以我们做了一些准备。”远山如实回答,“无论沦古帝国,大绕星环,还是博士‘藏’在大灯塔的秘密武器,都已经阻止不了我们,之后我们会解除博士的抵抗,让博士以本来的面目,永远和我们融为一体。”

“真的——一点都不满足之前的状态吗?”

博士的话语很苦涩,身边沉默的伊丽丝在刚才已被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远山仍然点头回应。

“我们很满足,所以才不满足。”远山给出一个晦涩的说法,“这就是无法平息的欲壑,也许错就错在博士总是满足我们,结果反而让我们的欲望越来越强。”

“我只是做自己该做,能做的事,为什么——”

“如果知道过多地满足我们会带来如今的状况,博士会后悔当初对我们那么好吗?”

“——不。”对于远山的假设,博士出人意料地摇头否定,“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们,或者说,有些以前没做好的地方还要继续提升。”

“——呵呵。”远山轻笑着,深情地看着博士,“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你是这么温柔的男人,温柔到让我们空虚,猜疑,狂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应你的爱,我们一直想,一直想,幸好我们的身体能得博士喜爱,否则我们可能早就被压力击垮。”

博士怔怔地看着远山,而远山继续说着她们埋在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这不是博士的错,是我们的——因为这个错误会延续下去,得到力量的我们希望为博士做最后一点我们能做的事,让博士不用再‘束缚’自己。”远山用右手指尖捂着自己的脸颊,“热爱的,憎恨的,强欲的,愤怒的,畏惧的,这些情感,我们希望博士不再压抑,然后狠狠地,狠狠地,‘释放’在我们身上。”

说着远山露出惭愧的微笑。

“也许这么说有点害羞——我一直想被博士更粗暴地‘对待’,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就再也忘不掉博士当时的做法。”

她们疯了。

在一开始,博士本来是这么想的。

然而远山用荒诞而清晰的话语告诉博士,她们没有疯,只是做着她们一直想做的事,只是在得到智慧后价值观发生改变,只是为了让博士得到‘更好’的状态。

在她们看来,博士一直给自己铐着‘枷锁’,名为‘理性’的枷锁,哪怕博士从不认为这是坏事,而且已经‘学会’作为一个‘人’去看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