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差不多了吧？”
当幽灵鲨忽然说出这句话时，斯卡蒂正在吃冰淇淋。
小口啃咬，先把冰淇淋顶端的草莓吃掉，然后是奶油，蛋筒。
明明天气很冷，斯卡蒂却吃着冷饮，而幽灵鲨对此没有看法，只是专心编织手中的花环。
“姐姐也来了，材料也垒好了。”名为早露的贵族少女撩起长发，点头赞同，“差不多就开始吧？”
“差不多么——很暧昧的形容，真的没问题？”
有人表示疑问，斯卡蒂吃完冰淇淋，无声点头。
“就像天气不好的海边，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不过——”
“斯卡蒂说的应该是深海吧~？”
斯卡蒂的话一如既往地令人费解，但早露还是听懂她想表达的含义。
“我们应该接受一个现实，万事万物总有变数，就像‘她’对我们的捉弄，哀叹，也不失为一段曲折的经历。”
“这个——感觉幽灵鲨说话越来越难懂了，虽然以前也差不多就是~”
古米叹气，看着原本飘雪的窗外变成电闪雷鸣，天地昏暗的汪洋大海。
远处的灯塔在瓢泼大雨中只剩一个阴影，那道白色的光在这个世界里如此突兀，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光亮。
早露看向窗外，丝毫没有因为白雪皑皑的伊泰公馆外为何变成这副模样而意外，出神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什么。
“虽然现在才讨论这件事不太合理——我们的目的明确了么？”
“目的？算是吧。”向来果断的陈给了个暧昧的答案，“觉醒力量的我们，已经不能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事物，幸运的是至少还有一些想做的事。”
“可不是，要是连想做的事都没有就糟糕了~。”
对此诗怀雅表示肯定。
对智慧，思维模式已经达到这种境地的她们而言，一切都能说通，唯一缺乏的就是动机，目的。
在草地上茶会，让觉醒的自己尝试想做的事，假装以前一样跟博士相处，帮助他，拥抱他，爱慕他，保护他。
甚至在必要时刻，让博士偶尔做出本该无法实现的事情。
比如扭转死亡。
正如宇宙扩张，熵增不可逆，无论是谁，任何事物都无法往回追溯逆转。
包括伊丽丝的死亡，这是既定事实，是永恒的铁律——只要宇宙继续膨胀，空间和时间仍然为正向关系，便不可能重新让‘灵魂重聚’，令‘死者复生’。
因此严格来说，博士在弗因斯的庞大实验最终是失败的。
当那七天的最后一秒钟到达时，伊丽丝其实并没有复活。
毕竟伊丽丝已经死了。
博士，学者，皇帝乌提斯，追寻数千年的幻梦，终于在他穷尽一切知识，孤注一掷的尝试中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这一点，博士本人其实是察觉到的。
示意图当时低着头的他，内心早已死去，只是对于少女们的爱，让万念俱灰的博士得到最后一丝抬头的勇气。
然而为了不让博士难过，观察一切的她们在最后一秒复活了伊丽丝。
而且并非伪物和幻想，这是真正的，生命永远停留在死去那年的伊丽丝本人。
这不合理，也无法成立，正如知晓奥秘的她们明白的一样，毁灭世界是比复活死者轻松无数倍的事情，前者指需要能量的无限叠加，后者却是与宇宙的一切息息相关的，生命是宇宙中的偶然现象，就像雨季大海浮起的泡沫转瞬即逝，无法重演，无法重塑，死亡和空寂才是宇宙中的本质。
然而她们不在乎，这就够了。
而博士将永远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将永远以为是他使用的技术复活了他的姐姐。
“稍微有点寂寞呢，这些天来算是感觉到博士对姐姐的爱情~！”
想起博士最近和伊丽丝几乎形影不离的情况，古米感到名为‘羡慕’的情绪。
“不过你们注意到了么？好像博士也注意到这一点，最近对我们越来越殷勤——像只可爱的宠物，真棒~”
“诶，好像是——以前很少这样主动抱上来，就像可爱的狗狗一样~”
“说明博士已经放下心结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可爱~哎，好想抱他，现在。”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对哦，刚才说到哪了？”
“差不多该开始了？”
斯卡蒂眨了眨眼，诗怀雅摇头。
“再往后一点。”
“我们的目的明确了吗？”
“对对，就是这个——你们怎么说？”
“子弹上膛，准备万全~★”能天使一脸愉悦地说，“我的目的很简单——现在的博士太不坦率了，所以我要让他用真正的‘自己’面对我~！”
“——是指人性什么的吗？”
“不太准确，博士对我们还是有些顾虑，太老实了，虽然这样也不错，但果然还是想看到他的另外一面，就像拨开雪糕的包装袋，看到里面的巧克力涂层一样，咱可是等了很久了~”
“另外一面么——”诗怀雅扶着下巴思索，“会不会坏掉？”
“不会，大不了一起坏掉。”能天使用俏脸的微笑说着可怕的话语，“清醒的秩序，理性固然不错，但无序的混沌也不是坏事，至少充满未知——”
“反正不要乱来就对了。”
“你们不也一样。”能天使的脸在窗外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气中忽明忽暗，“姐姐她怎么说？赫拉呢？”
“那天邀请赫拉参加茶会，她好像被我们吓到了，不过经过我们的劝说，也对我们的心意表示理解——作为‘妒忌魔女’，她是我们的天然盟友。”
幽灵鲨将织好的花环放在桌上，点缀花环的叶子逐渐变成黄金，从叶子到花瓣，让原本清新唯美的花环变得奢华起来。
“反正跟我们之前的一样，没什么好反对的？”
诗怀雅的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沉默了——直到过了一会，幽灵鲨态度暧昧地点了下头。
“总之，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准备得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赞成~”
“赞成！”
“我无所谓。”
“做吧，反正又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尽管为了这个没什么太大变化的想法，少女们准备了一年时间。
随后幽灵鲨看了眼窗外波涛汹涌的场景，起身离开房间。
当幽灵鲨关上房门，走廊外的风景仍然是飘洒的柔软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