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栋小楼客厅中，九条怜正在厨房准备茶点，九条美雪在干净的矮桌前正坐，美眸无神地盯着桌面。
博士坐在她对面，两人相对沉默有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许久之后，九条美雪终于开口了，“为什么又要现在告诉我。”
“她知道你留在九条家都是为了保护她，但她希望你获得自由，所以她做出选择。”博士平静地说，“至于我为什么告诉你，因为你作为‘姐姐’，已经做得够多了。”
九条美雪抬起头，幽深的美眸看向博士，在说到‘姐姐’这个词时，她听出博士语气的罕见波动。
随后九条美雪终于鼓起勇气，看了厨房一眼，仅仅只是一眼。
“你，一直都知道我做的事吗？”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同时关注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幽灵鲨提起你，我甚至不知道你加入罗德岛。”
博士略显无奈的语气，让九条美雪很难相信，眼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神。
“那我可以把这看成你的错吗？”随后九条美雪问出一个奇特的问题，“如果不是你，就不会导致我这么多年的痛苦，也不会为罗德岛招来报复。”
“可以的。”
结果博士十分干脆地同意了九条美雪‘不讲理’的要求。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沉默之后，九条美雪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帮怜达成了心愿，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结果这些你完全不提，当我是笨蛋吗？！”
“为妹妹复仇的笨蛋姐姐，虽然没有说这话的立场，不过我不讨厌。”博士真诚地说，“至少你是一位称职的姐姐。”
“为什么——”
只见九条美雪的手指深深陷进黑底金边的袖口布料，眼神复杂地看着博士。
“而且这种时候才和你接触也有我的问题，虽然有九条怜的请求，但我之前确实考虑过跟你坦白真相——现在看来，或许当时我就该这么做。”
尽管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这时厨房的声音停下了，过了一会，一位与九条美雪外貌相似的黑发少女端着清茶和东国点心走入客厅。
当九条怜来到姐姐身边的软垫屈膝坐下时，博士注意到九条美雪的身体抖了一下。
与九条美雪一样，九条怜此时的心情也非常不安，既有喜悦，也有惆怅，愧疚，只是低着头，不时观察博士的反应。
如果不是数年前在东国乡间的那次偶遇，或许姐妹两人会走上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博士间接改写了她们的人生，甚至包括东国的五大家的态势格局。
“姐姐，对不起。”
客厅安静得只有时钟秒针行走的声音，直到九条怜轻轻转过身，十字相交，向九条美雪叩首致歉。
“怜——你不需要道歉。”九条美雪看着妹妹，眼中的迷茫逐渐被温情取代，“如果不是我们的出身，我们对家族的责任，还有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也许我们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但这些不是你的责任。”
“我，想让姐姐露出笑容，能像小时候那样发自内心学习雅乐，神舞，而不是为了完成母上的任务，为了替我支撑家族，所以我想到离开，让姐姐不必再为我顾虑。”
九条怜低着头呢喃着。
“所以，请不要责怪博士，这几年他对我很好，都是我的错。”
即便是在妹妹‘死’后挣脱束缚，统合家族乃至东国后毅然向罗德岛复仇的九条美雪，此时也只能默默搂着九条怜，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中，像一位称职的姐姐安抚自己的妹妹。
博士没有打扰，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姐妹两人相聚。
半个小时后，九条美雪搂着妹妹，眉眼间自博士初次见她时便存在的阴郁终于消失，只见她看向博士，对她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美丽温婉的微笑。
博士知道，九条美雪已经彻底放下了。
“与博士的善意相比，无论是否误会，至今为止妾身为罗德岛添了许多麻烦。”只见九条美雪松开九条怜，随后姐妹两人维持正座，向博士叩首致歉，“作为补偿，妾身愿将九条家部分产业赠予罗德岛，并协助罗德岛势力进入东国，另外，妾身将交代此前所有罪行，并任凭罗德岛处置——至于怜，以后就拜托了。”
九条怜看着姐姐，眼眶迅速泛红，但即便是她，此时也终于没有袒护姐姐，只是把头放得更低。
作为东国九条家长女，此时的九条美雪完全符合她重视容耻的贵族身份，没有祈求原谅或妥协，而是在完成只能在梦里实现的心愿之后，选择承担她对罗德岛的全部责任。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博士似乎做出决定，看向九条怜。
“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吗？”
九条怜微微一愣，很快便想起博士所指的事情。
“是，博士的大恩大德，怜三生难报，因此之前向博士提议，或许作为女佣——”
“那就这样吧。”
于是博士来到叩首的九条美雪面前，轻轻将她扶起，看着眼眶微红的她。
这是九条美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视博士的脸庞，而博士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神情，对她说出自己的‘审判’。
“把你们的一切，交给我吧。”
——
“女仆——？”
听完博士的解释后，幽灵鲨坐在博士怀里，看着自己曾经信赖的手下，此时正和另一位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女恭顺地站在一旁。
“因为等其他人以后搬过来，公馆的事情肯定会多上不少，如果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负责整栋楼感觉会很吃力，所以我为你带来了两个女仆。”
“可是——”幽灵鲨表情为难地靠近博士，压低声音，“以后卡捷琳娜的别馆在隔壁，她带来的女仆姑且不用在意，可是如果在公馆里加上她们，会不会影响我们平时做的事——”
如果真的多了两个‘障碍’，从而影响到少女们平时跟博士的互动，那么不仅幽灵鲨，恐怕连态度最温和的远山也不会妥协。
就在博士准备回应时，只见九条姐妹悄悄靠近，握住博士的手心。
作为姐姐，相比羞涩的妹妹，九条美雪代表两人向幽灵鲨表态。
“只要是主人的任务，我们——愿意——成为大家的一部分——或者——主人的道——道具——不，不会影响——”
说到最后，即便是善于操控人心的九条也不禁俏脸发烫。
虽然九条怜暂且不论，此时的九条美雪对博士只有感激和愧疚，并无爱情，不过正如她答应博士时的承诺，将一切奉献给她。
尽管九条美雪对于男女之事的了解，仅限于少女时期无意接触过的世俗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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