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帝国终年严寒的环境开始发生改变。

尽管改变不过月余时间,但切尔诺伯格的人们开始感受到这一点:大规模天灾彻底消失,小规模的天灾几乎绝迹,大片耐寒树林陆续出现在这片苍白的大地之上,勘测队伍发现资源矿脉的消息不断传回国内。

而令人惊叹的,利用率极高的资源循环技术更是覆盖了许多方面,一块废钢能用极低的能量消耗转化为一块崭新的,高品质的钢铁,哪怕使用先进能源技术建造的矩阵式发电站覆盖乌萨斯帝国各地。

新的运输载具让长期相互隔绝的帝国城邦交流日益密切,在军用中日益成熟的网络覆盖帝国各地,在充沛的物资保障下,曾经的古典文学,戏剧,诗歌,乃至非传统的网络产业迅速崛起,在各国广泛流行的电子游戏M.R便是其代表。

这是乌萨斯先祖也无法想象的光明时代,而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令人不敢置信。相比那场因整合运动爆发,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神灵搏斗,这种生活上的巨大影响显然更加深远,权贵势力被削弱,但帝国军力依旧雄厚,即使签署第二次泰拉协定后的帝国无法凭借过去的尚武精神开疆拓土,不代表它不能继续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度。

伟大荣耀的乌萨斯帝国女皇,则由于民间从很久以前便流传她和过去神秘的‘罗德岛博士’,如今的‘天外神明’有特殊关系,生活条件大幅改善的乌萨斯帝国臣民将其视为神灵代表,而发源于罗德岛本土,一个信奉和纪念那位罗德岛之主的教会,也像它在其他地区一样在乌萨斯帝国境内迅速壮大。

如今的切尔诺伯格已彻底走出数年前的战乱阴霾,由于这里是罗德岛第一座援助重建的城市,也是第一座跟罗德岛签署商业合作协议的城市,跟罗德岛的关系最为密切。

“一切都变了,跟以前刚来时完全不一样。”在融入漫天的悬浮载具流时,阿米娅坐在悬浮载具中,眺望下方城市,“甚至有些陌生。”

身边的斯卡蒂压了压帽子,柔软的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阿米娅。

“至少是不错的变化,就像深海。”斯卡蒂低声说,随后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斯卡蒂说得对,大家都没事是最重要的。”阿米娅的耳朵卡特斯轻轻晃动,“谢谢你陪我过来。”

“保护你是凯尔希的命令,不过以你现在的源石技艺,应该没什么人能靠近你。”

“其实跟大家相比,我还很弱,因为学者一直不让我上战场。”阿米娅的小脸既有羞涩又有愧疚,“一直给大家添麻烦了。”

“因为,阿米娅有更重要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斯卡蒂将大剑靠在一旁,尝试安抚阿米娅,“博士说过,你对他的影响很大。”

“我对他的影响?”

“我刚加入罗德岛的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样。”斯卡蒂认真地说,“那时除了幽灵鲨,你的努力他也看见了,这是他对我说的。”

“但我们——”阿米娅轻咬嘴唇,低着头,“却打算做这种事。”

“如果想不到事情做,那就拉小提琴吧。”尽管跟幽灵鲨相比,斯卡蒂有着略显笨拙的一面,但还是尽量安慰阿米娅,“而且允许你们唤醒‘博士’,也是他的意思。”

在完成‘改造工程’后,学者曾找到阿米娅和凯尔希,告诉她们一切都结束了。

——“罗德岛不该成为束缚你们的负担,你们想办的,期望的,我都已经做了,至于之后该怎么走,交给你们自己决定。”

当时学者在‘自己’二字加重语气,示意她们遵从本心,不必在考虑其他人或事了。

包括学者本身。

“斯卡蒂觉得我们这样做对吗?”阿米娅说,“尤其是我们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情况下。”

“这是凯尔希的决定,也是你的决定,或许她也害怕自己会继续拖延时间。”斯卡蒂的语气也很复杂,“如果不是他劝说博士融入这里,也许这个世界会在愚昧和战乱中再过几百年,几千年。”

“他曾经强迫自己变得麻木,将所有人视为棋子。”阿米娅的语气有些悲伤,“向别人求助什么的,也许他在沉睡时确实变了。”

这个问题,无论是米娅还是凯尔希都不能确定。

切尔诺伯格有一座关闭多年的研究所,当初整合运动控制了这座城市,并大肆破坏,然而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别的原因,这座墙漆脱落,具有乌萨斯建筑美学的灰色建筑,侥幸躲过一劫。

这座灰色建筑在当地有一些奇特的传闻,传闻那里是乌萨斯帝国情报局的秘密据点,也有传闻那里和罗德岛有关,因为在后世整理切尔诺伯格的战役记录时,对于当时参与的罗德岛小队进行过研究,并发现了她们曾经进入过这座研究所。

尽管由于资料缺失,大多数情报都是流言和传说,至于真相,或许就像这种研究所一样被封存起来了。

昏暗的地道由水泥浇筑,可见当初设计这座研究所时考虑过避难机制。阿米娅和斯卡蒂并肩行走,借着地道两侧的昏暗灯光,并不算远的出口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然而阿米娅还是迈开脚步向前走,哪怕身体微微颤抖,哪怕凯尔希没有在她身边。

“有点微妙。”斯卡蒂的声音在地道里回**,“一直叫他博士,但这里的这位才是正主。”

“学者是谁,跟叫什么和名字无关,斯卡蒂。”阿米娅摇头,强调一句,“就像能天使小姐称作‘义人’,大家称作博士,他都是他。”

“确实,我们也不会改口。”斯卡蒂嗯了一声,“到了。”

当斯卡蒂站住脚步,正好在地道和地下暗厅交界处停下。

在她们面前,是一个灰色水泥浇筑的方形大厅,长宽10米,高4米,除了那些潜入水泥板中的白灯,只有中间一具蒙着细密尘埃的石棺,以及旁边一台几年前学者留下,造型奇特的八边形圆盘设备,表面不时流过一道蓝色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