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追妻也疯狂

“进来说。”乔云涛这才笑着把蟑螂冲到下水道去。然后用洗手液把手洗个一干二净。

“不进来。”江小鱼看着那只拿过蟑螂的手心思乱了,“乔云涛,你不是有洁癖吗?”

乔云涛脸不红心不跳,声音平静得像在做政府报告:“怕江小鱼同志被蟑螂吓死,以免万一要写悼文就成了盘古开天地以来的第一件难事。”

“乔云涛——”哼!去他的,居然连追悼文都替她想到了,她有那么怕蟑螂吗?虽然好象是有那么一点怕……

“早餐呢!做事要有始有终。”乔云涛一本正经地训她,看着搁在灶台上的青菜和面条皱眉眉。可是浅浅地笑意却从眼眸里掠过。

这小女人虽然爱钻牛角尖,让自己一再吃苦,可真的是灵慧非常,在昨晚那种混沌状态中猜透了他信任她的心思。于是心甘情愿的“勾引”他,明明困倦还一早起来替他忙这忙那,象个小妻子一样替他弄早餐。

人生有多少付出就会有多少得到,果然如此。但愿她这种心境一直保持下去。

昨晚他乍一见到她时,她脸上的担忧何其深重。她对杜海岩的那份心思,他妒嫉可又放心。相知多年啊!

“我当然有始有终。”江小鱼被他的激将法击中了,终于走了进来,不得不重新刷了锅煮面条吃。

“当然,对事要有始有终,对人也是一样。”某温润如玉的男人说得特别温和,“以前种种的都不算了。昨晚是谁对我上下其手,谁霸在我身上说要,就该由谁负责到底。天天负责,时时负责。”

某人说得平平淡淡,从从容容,脸不红心不跳,然后悠然地去给自己打理去了。

旁边的小女人听得偏偏就是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只假装自己忙碌得很,不放油不放盐,放了冷水就放面条。然后捂住脸喊该死。

等乔云涛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江小鱼还站在那儿发愣。

“真是个傻女人。”乔云涛评断。

面条在锅中翻滚,锅里的水只剩下了一半,依稀可见面条快成了稀饭状。

他就不信这锅面还能吃了。无可奈何地轻叹,上前把天然气关了:“小鱼,吃早餐吧!”

江小鱼终于回过神来了,天哪,这面条不能吃。赶紧放下从不曾放下的自尊心,飞快地跑到他面前假装撒娇儿:“云涛,我不想吃面条了,我们去外面吃好不?”

“不能浪费粮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乔云涛忍着笑意,气定神闲地把小女人拉开,从消毒碗柜里拿出双人份的碗筷来。

“那个——”呜,真不能吃的,就算不能毒死人,也有可能吃了肚子痛。江小鱼想啊想,想不出法儿来阻止他的快手快脚。最后急了,从他身后抱住他:“云涛,我想要——”

“等晚上再说。”乔云涛平静地告诉她。哼哼,这女人真急了,口不择言。

“我想要浪费粮食。”她又羞又气,吼了出来。谁说想要他了。

“那不行,可以想要我,可不能浪费粮食。”某人向来不能拒绝江姑娘的**,这时偏偏超级正人君子。非常地认真,眼神正,眉毛平,非常地让江小鱼牙咬咬,心慌慌。

还真盛了两碗“稀饭”上桌。然后,乔云涛非常优雅的拿起筷子。

吃!

江小鱼夹起一根面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如愿吞到了口里,然后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淡而无味,比开水更难吃些,就是这样。

她的筷子都要拿不住了。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看起来那么干干净净又好看的男人吃着那么粘糊难看的面条。乔云涛吃了三口,当真吃着了人世间最让人难忘的面条。这小女人好久没这么情难自禁了,这面条都是自己在开水中煮熟的,要不然哪会这么难看又难吃。可想着这是爱的面条,他可真是很用力的噎着,尽力忽略它的难以下咽。

可再怎么样努力地表现,眉头还是微微的拧了起来。

他看见江小鱼就不吃,光看着他,眼眸里的水分越来越多。

“刚刚有什么事要说?说吧!”终于步入正题。别把眼泪掉面条里来,女人!

“你答应了我才说。”好不容易记起正事来。

“嗯。”温和的看着她,乔云涛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让这小女人这么豁出来说。

“搬家。”她不眨一眼地看他的反应。如乔云雪所说,他二干嘛要和两个对他想入非非的女人做邻居。

“好。”谦谦君子终于勾起了唇角。好现象,知道要捍卫自己的地盘了。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再提起杜海岩的话题。

江小鱼走在上班的路上时想,乔云涛心里在想什么?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俩深夜同在一个屋了里?

走到办公室才打了个电话给张大妈,问了问母亲的情况。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不坏。

真让人忧心。

林小霞打电话约她中午见面。

江小鱼大吃一惊:“你不用上班?”

“翘班。”林小霞貌似说得很轻松,“连续上了七年班,年年月月都全勤。也得放纵一下,免得到老了还不知道翘班是什么滋味。”

这小霞,居然这也成了她翘班的理由。

接下来上班她都很忙。什么秘书,她倒觉得成了商场的总管了。真正的老板尹飞扬自从那天被云维庸赶走,就再也没出现在办公室里。而云维庸不是经常出外就在那儿攻策略。

其余的事都是江小鱼的事。她这才明白一万二的月薪其实真的不太高。

但云维庸总算有交待:“除了人事流动,其余的都是商场按部就班的事。什么事情只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看看管理者做的事和他做的报告一致就行。”

“不用我去看看具体情况吗?”江小鱼很有求知欲。

“什么都要亲力亲为,那还做什么老板?”云维庸嗤之以鼻,“一层抓一层,你只要抓好你的直接下属就好。至于基层,随时记得去看看,大致就能了解正常动作。”

江小鱼还是有点头晕。说得真是轻巧,什么一层抓一层。她如果对这一行完全不熟,那又怎么抓这直接下属。

本着这样的心理,她随手抓了个做了两年的管理,让他带着她在高达七层楼的全家福转了一上午。好在她的外表柔和,平易近人,走到哪都有人帮忙。多多走动还是要好,至少她把商场的日常运营摸个**不离十了。

终于回了办公室,发现云维庸也回来了。

“咖啡。”云维庸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提精神的东西。

喝吧,总有一天会喝出个胃穿孔。到时乔云雪和沈玉清什么也不用干,一样让全家福成为历史——别怪她说得这样绝。这云维庸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下午我不在,把我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好好整理。”云维庸边喝咖啡边交待。

“云总的东西——”江小鱼停了停,“会不会涉及商业机密。我看了——要不要紧?”

“你和佳家有没有关系?”云维庸淡淡问。

“没有。”她确实和佳家没有关系,只是孩子他爸刚好是佳家的大老板而已。

“和佳家没关系,那就无所谓商业机密。”

这样说他桌子上多的是机密。江小鱼浅浅一笑:“云总,那有一天全家福的商业机密外泄,我是不是最大的嫌疑犯?”

“当然。”云维庸点头。

这样说来她前程未讣。

“江小姐,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要记住,我八年的基业可以说全部押在你身上。”云维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之冷,让本来瘦削的他看起来十分严厉。

让初出江湖的江小鱼听了十分之压抑。默默想,原来就是一样的冷男人,风格原来也有不同。杜海岩从来不会这么让人从心底敬畏。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云维庸这会儿没有忙于办公,而是到点就走了出来。他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眸只是淡淡地扫过她:“中午一起吃饭。”

来全家福这么多天,云维庸完全不像个老板,天天和她一样叫外卖吃。这会儿这么大方地请吃饭还真让人奇怪。

“我中午约有朋友。”林小霞在等她。

“稍后去见她。”不容分说。云维庸走在前面,江小鱼不得不乖乖地紧跟其后。她想,这种人不仅没时间听理由,估计也没心听理由。

说是请她吃饭,可点菜的却是大老板自己。而令人吃惊的是,云维庸居然只点了三个菜,一盘主菜,一盘青菜,一大碗汤。江小鱼觉得,基于礼貌,云维庸也应该最少点两个主菜才像话。

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郑重道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维庸当然发现了江小鱼频频看过去的疑惑的眼神,只是他并不解释。

江小鱼看着他非常地珍惜食物。

这让她不由想起记者的问话,想到说他由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走到今天这样的成功,心里头恍然大悟——这人只怕和她一样,是个穷孩子出身。所以才养成了这俭朴的习惯。

她还在天马行空的乱想,云维庸已经吃完饭,还吃了一半青菜,顺便喝了两碗汤。

人是精瘦精瘦的,可吃得还真是不少。看来这瘦完全来自操心过度。江小鱼用心地评估着这人。

正走神,云维庸淡淡地命令:“把手伸过来。”

伸出手来,江小鱼看了又看,上面没有沾上饭粒啊?半信半疑地伸了过去,云维庸身子略往前倾,然后用手勾过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勾。

这举止实在有些怪,像要——江小鱼一想到那镜头,连忙收回手,可云维庸的手瘦而有力,紧紧地钳紧了不放,然后微微低头,在她净白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同时看到有闪光灯闪过的强烈光线。回头看时,并没有什么记者在场。

“云总——”这老总果然把她当情妇。请问她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情妇?江小鱼一股怒火上午,腾地要站起,为自己讨还公道。

“云维庸,你干嘛和我抢女人——”旁边传来一声气恼的声音,然后尹飞扬的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出现在面前。

“飞扬,等等我。”好了,尹飞扬后面还挂了个大美女。杜海燕的嘴唇描得红艳得不像话,一步三摇地跟了上来。抱着乔云涛的胳膊撒娇儿。

江小鱼突然觉得好笑,杜海燕身为公众人物,这样不分场合不要形象地和尹飞扬双进双出,根本就不可能再和乔家扯上关系,更不可能再嫁给乔云涛。那还和她江小鱼一个劲地扯皮干嘛呀!

“小鱼,原来你有男朋友了?我还在张罗给你介绍对象呢!”没想到林小霞等不及,也直接找过来了。

怎么什么状况都有?真是一团乱啊!江小鱼抬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先和谁说才好。最后她决定了,然后将身子靠向椅背,声音温和有礼:“各住让让,我要吃饭。民以食为天,吃饭皇帝大!请让让!”

还真赢来了片刻的宁静,然后尹飞扬握着拳头晃到了云维庸面前:“大哥,你不带这么损人的。这女人我一见钟情,可不能让你。”

“你有没有问江小姐愿意和你谈朋友?”云维庸把他的拳头轻轻地拉下了。

“我不愿意。”江小鱼清清楚楚地说明,“跟谁都不愿意。”

“飞扬,我们走吧!李子平和我们约好了时间了呢!”杜海燕拉着公子爷尹飞扬,一个劲想往后拉。

江小鱼讶然地看着杜海燕,为杜海岩感到焦虑,这是他妹妹啊!这女人到底想跟谁过一生?而且她为什么会扯上李子平,她难道不知道李子平是乔云涛的劲敌吗?难道不知道李子平有多烂吗?

“嫂子,我哥哥天天盼着你成亲呢,不要在外沾花惹草哦!”本来已经够乱,这会儿杜海燕唯恐天下不乱一样,把杜海岩也扯了上来。真是说不清了,江小鱼决定,从来不算命的她,一定要去算算这倒霉的桃花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燕子,小鱼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嫂子?”尹飞扬也头大了。

“她妈接了我妈两百万的骋礼。”杜海燕得意洋洋。

这会儿尹飞扬接了个电话,只得起身带着杜海燕离去。起身时拍拍云维庸的肩膀:“兄弟,我会回来的。”

江小鱼还没反应过来,林小霞反应可快了,二十八岁的女人还扮了个鬼脸,然后尖着嗓门学他:“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哼,又不是灰太狼!”

江小鱼明明哭笑不得,这会儿就忘了哭,光笑了。这人能比得上灰太狼么?人家灰太狼又专情又痴情,虽是无能,但确实是个知冷知热勤奋努力的好老公。

这时云维庸也起身:“我先行一步。”

“云总,你欠我一个解释。”江小鱼声音略略提高,提醒他。

“没有解释。”云维庸的声音毫无温度,“对外界来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云维庸的情人。直到我宣布你不再是的那一天为止。就算江小姐结婚了也一样逃不掉这个身份。如果江小姐认为一个吻不够说服力,我可以再用力证明一下。”

“云总,你忘了,我随时可以离开全家福。”江小鱼转过身来,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实在有够无力。

怎么全世界都一样,全是自以为是的男人?

“你会舍不得离开的。”云维庸冷冷地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高瘦的身子背过去,大步离开。

目前江小鱼的确没打算离开。绝不会离开!

她在全家福也有一段日子了。看来看去,凭她见过的所有的文件都证明,全家福并没有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法对付了佳家。只是有一次她看到云维庸的策划书里居然有一张照片,那是佳家所有高层人员的聚餐照片。

能得到这张照片,都说明确实佳家有人泄露机密。不管有没有阴谋,佳家都是云维庸要对付的第一个劲敌。

不想这些商场上的事,可个人的事也是那么的烦——该死的桃花运。

和林小霞一起坐到中心公园的树荫下时,江小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烦啊!”

烦尹飞扬,烦云维庸,烦杜海燕,还烦乔云涛——他如果不那么大度,然后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偿还欠下杜海岩的情。可他看着两人深夜独处一室,依然当没事儿。这绝对的信任让她整晚心潮澎湃。这会儿就是想照顾一下病人,心里居然就有了愧疚的感觉。

“说实话吧,小鱼,你够别扭的,哪有什么讨喜的地方。只是面貌过于丰富了,在你身上常常能让人看出少年青年中年几种面貌出来,真是个天真又成熟的矛盾体。咳,男人啊,就是喜欢征服。”林小霞感慨良多。

两个相交多年的好友相视一笑,然后静静地坐着。

“程心鹏呢?现在怎么样?”不得不关心的事情,江小鱼不得不问出口。

“小鱼,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林小霞把手指头一个个弯起来,深思的样子。

“小霞,我不是你,不在你的位置,所以感觉不了。”江小鱼摇头,把手压在好友手背上,给她支持,却仍然不能给她乱出主意。那个相知相惜十余年的人,她这才识情滋味的人根本无法了解。

“他没有了工作。小鱼,好象就因为他的事,乔副市长也得罪两人了,真怕他们联手对付啊!”林小霞淡淡一笑,“小鱼,李子平果然不是个人。当然还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个秃头大肚要huan妻的人。两人联手找到程心鹏和我的把柄,把他逼出了检察院。”

林小霞笑着笑着,反身抱着江小鱼大哭了起来:“是我个性太冲动。太冲动了。就是不能容忍他称赞秃头那个小老婆漂亮,不能从他那儿听到huan妻这两个字。我如果冷静些,也不会这样!小鱼——”

是不该冲动,但情到深处又怎么能冷静处事呢!

正说着,林小霞手机响。她看了看,说:“是同事的电话,我先接下。”

懒懒地想着心事,看着斜对面的佳家,江小鱼眼睛有些蒙胧。

实在为乔云雪感到不值,这么豪迈又能干,偏偏又通情达理的女人,为什么就遇不上一个好男人相待?

林小霞接了电话,才说上两句,已飞奔往外跑,传来的是压抑的泪声:“小鱼,心鹏出事了。我去看看。”

“小心点——”江小鱼追着喊,看着那抹灵动的身影隐入了人流。

爱到深处,怎能再保持平常心,除了笑便是泪。

林小霞在问她要怎么办,其实林小霞的心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人,根本就没必要想还要怎么办。

江小鱼愣愣地想,也许这样一搅合,以后就是天塌下来了,两人也不会再有误会和分离了。

下午的时候江小鱼总是找机会和云维庸说话,能谈清楚的事可一定要谈清楚。可那块南极冰总是抬头说上一句:“上班时间,好好工作!”

问题是他的狂妄之语才让她不能安心工作。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她要问这冷面老板,可云维庸却让人给她一身衣裳和首饰。

“九点见,在市政府旁边的文化宫见面。”他没有让有任何机会说话。

江小鱼看着瘦长的云维庸坐进车内,开车走了。根本就没回头看她一眼。

棋子。她会成为他的棋子,江小鱼明白。她咬牙转身就走。

她去看杜海岩。

昨天她因为乔云涛那无限的信任完全得意忘形了。有哪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平常心呢!她骗了他,他却完全知道她的用心没有怪罪她。

因而她该死的完全忽略了杜海岩的心情。杜海岩不是说了,乔云涛是他从小到大的对手。他离世已近,她还当面送把刀给他。

该死!

还没见到杜海岩就先见到了杜海燕。

看着娇艳中透着妖艳的杜海燕,江小鱼默默看着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哟,嫂子来了。”杜海燕倒是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一般,热情地迎了上来。

“海燕——”江小鱼无力地看着她。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好象自己有多清高似的。”杜海燕冷哼,“江小鱼,你居然这样待我哥哥。我告诉你,乔云涛我现在不希罕了,尹飞扬比他懂情调多了,亏我这么多年瞎了眼,就看中这不懂风情的木头。可我再告诉你,我不希罕他,你也别想得到他。我得不到的东西一定要毁了它。你等着瞧你和乔云涛的下场!”

其实余雨慧母女是一样的,宁愿得不到,也要毁掉。杜海燕对乔云涛是爱极则恨极。可恼啊!

又好令人担心。

“利用尹飞扬和李子平的势力?”江小鱼淡淡地问。

“是的。”杜海燕剔着指甲,扬首走回房间。

她在自投罗网。尹飞扬和李子平都不能惹,其中一个惹上就终生麻烦。

然后见到了余雨慧。

“海岩在里面。”余雨慧告诉她,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那两百万我想收回来。”

“好,明天中午到中心公园门口,一起去取给你。”江小鱼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着余雨慧进去,杜海岩正站在窗口看书。看见她来,顿时微微一笑:“小鱼!”

“海岩,妈等下有话跟你说。”余雨慧难得心平气和,一张原来保养得极好的脸这几天急速地憔悴下去,就是粉也遮不住蜡黄色。

默默地站起﹐江小鱼打算离开﹐把空间让给这母子俩。生死仇人还可以化敌为友﹐没有母子消不了的仇恨。不想再让杜海岩为难﹐江小鱼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让他静心﹐主动把房间给了母子二人谈心。

可是余雨慧却抓住了她。

“伯母……”她恳求﹐不要再在海岩面前起冲突了呀。

“伯母求你……”余雨慧似乎在瞬间苍老了几分﹐“给海岩一个婚礼。”

杜海岩忘了痛﹐霍然转身﹐三两步走到母亲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身强力壮的时候,你不让她嫁;我要死了﹐你逼她嫁。妈﹐你什么时候能正常用用脑筋。”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余雨慧泪流满面﹐“每年跟我发脾气不回家﹐不就是为了她。妈知道以前是做得有点过份。现在妈想通了﹐你怎么还怪妈。你想要什么﹐妈都随你。”

真是太迟太迟的觉悟啊﹗

“不行。小鱼现在这样就很好。”杜海岩断然拒绝。严厉地看着母亲﹐让余雨慧不敢再接着说下去。

但过了一会儿﹐余雨慧怯怯地问﹕“海岩﹐你真的不想和小鱼结婚吗﹖”说完,余雨慧悄悄地退到了门外。

“小鱼﹗不行。”杜海岩的眉头深深地拧起。

一片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到。这番话,昨天好象听杜海燕也说过一遍。

江小鱼不语。隐藏了心思,看到旁边有苹果,然后拿来个苹果﹐打算削给他吃。不过被病人抢了过去﹕“这点事﹐还是我来效劳为好。”

不跟他抢。江小鱼笑着让给了他。五大三粗的男人其实就这条奇怪﹐他总看着她用水果刀不顺眼﹐每次都抢了过去。几年下来﹐他的削功确实不错。不但速度快﹐而且掉在垃圾桶里的只是再薄不过的外皮。

“小鱼﹐要好好地活着﹐青春漂亮﹐连我杜海岩的分子一起活了。”杜海岩越来越看得开,似乎有她陪着,死也是难得的快乐。

“海岩﹐大家都要活得久久的。”江小鱼给他打气。

“小鱼﹐如果我还能活上许久﹐你会嫁我么﹖”杜海岩突然低了头﹐缩水了的大理石脸有着男人不该有的红。

江小鱼淡淡笑了,点了点头。

杜海岩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扶住了她纤细的肩。偎着那曾经伟岸的身子﹐江小鱼只摸到了骨头。酸涩不经意就上了心头。

同时也想到了瘦削的云维庸,男人都是这样,总是把心思全压在心底,所以寿命总是比女人短啊!

“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一定不会和母亲对着干。”杜海岩的声音低低响起﹐“就算跪求七天七夜﹐当初也会把小鱼娶回家。年轻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太要强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身子弓起。江小鱼就明白他的胃痛又开始了。赶紧倒了开水拿了药﹐给他服下去。然后﹐轻轻把手压到他胃部。

杜海岩说﹐只要她压着他的胃﹐他的痛苦会减少一半。这种举手之劳﹐她绝对不吝啬。只是手压着压着﹐忍不住泪流满面。才不过两天,就觉得他的痛楚越来越频繁﹐呕吐越来越严重。什么时候他就倒下了可能再也不起来。想当年他一个人打趴赵钱孙李四人的风采﹐永远不再可能。

“终于为我哭了。”杜海岩在痛得满头大汗时不忘骄傲一下。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出现那种骄傲又可爱的神情﹐让江小鱼在泪流满面时也不由得噗哧一笑。杜海岩双眼有些酸涩:“小鱼﹐我忍受不了没有你的孤独。前一阵子我受够了﹐生不如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小鱼﹐我真高兴﹐高兴你那天那个电话﹐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

这个男人不怕死﹐只怕她离开。江小鱼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分给他一点心。那不是爱情﹐但是是比爱情更珍贵的东西。

“我晚上九点还有事,先回去看看我妈,明天再过来看你。”江小鱼把手抽了回去。

“好。”杜海岩淡淡一笑,却让江小鱼想哭。还不能表示难过的样子,她悄悄地把脸别开。

临出门时,江小鱼思想斗争得厉害,却还是回头说:“海岩,海燕交的朋友——实在有些复杂。海岩还是劝劝她找个人早早结婚更好。”

“男朋友?”杜海岩反问。

江小鱼点了点头。

杜海岩摇头:“不必了。当年她被乔云涛拒绝过,向来骄傲的人一旦受了挫折,她从此爬不起。”

“拒绝?”江小鱼没有听说过。

“云涛出国前夕,海燕才二十岁,那时她一心想做云涛的新娘,就自己偷偷跑到云涛家里打算——”说到这里,杜海岩停了下,有些脸工,然后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打算把自己的清白交给心爱的人。谁知乔云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被海燕抱住就把她来了个过肩摔。当时海燕脊椎还受了伤,躺了三个月才起来走路。从那以后海燕就成了双面人,表面还是非云涛不嫁,可暗里**男朋友。海燕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的事我当然知道。但这又怪得了谁?只好顺其自然了。”

好辛酸的顺其自然。江小鱼离开的时候,心里只是疼。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乔云涛向来冷静处事,温和谦让,怎么会对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子下此重手。真让人不明白。

晚上江小鱼把母亲安顿好,让张大妈住到涛涛房间,一再叮嘱。然后把那一身专门替她赴宴而买的晚礼服穿上。

九点准时到了文化宫。

文化宫果然就在市政府旁边三百米远,离红十字会医院仅一里之遥,处于真正的市中心。

她准时,云维庸更准时。两人差不多同时从不同的两部车里钻出来。

那一瞬间江小鱼有点疑惑,她明知自己穿上这一身衣服看上去高贵明丽许多,楞这云维庸居然只是扫过一眼,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江小鱼没期望自己给他喜欢的形象,可这让她心寒了下——这人果然面冷心冷,无情到彻底。

云维庸只是轻轻一摇手,江小鱼只得主动走过去。终于体会到了打工的苦处,终于想到了清晨码字赚钱养家糊口的好处。实在是,自由职业者赢在一个自由啊!

千金难买的自由。

两人一进文化宫,云维庸立即把胳膊抬了抬,江小鱼还在皱眉想着他要干什么,结果云维庸的语气冷得不能再冷:“你是我女伴,难道还要我请你——”他没有再说下去。

“云总,我有我的意中人,这样做,我不愿意。”实在不想打马虎眼,江小鱼声音不小,说了个明白清楚。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清楚,只要你是我秘书,就算你结婚了,也得是我情人。”云维庸声音愈发的冷。

说完,没了耐心,直接把人圈进胳膊,强拉着江小鱼一起进去。那相携的模样,确实像情侣。

真是,这什么世道,做情人还有被强迫的,而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早已来了许多人,全是商界之大佬龙头。冠盖云集,中外交流,大陆及港澳台的商业共融。江小鱼看着这些人,知道自己正在融入本市上流社会。

她看到了沈玉清。沈玉清看到她挽着云维庸的胳膊时脸色微变,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佳家和全家福两在龙头并没有打招呼。江小鱼也只能当沈玉清不认识,踩着优雅的步子从她面前经过。

要表演,她真地还需要狠狠努力。因为她过去时,还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沈玉清一眼。

然后看到了尹飞扬正挽着杜海燕过来。

怎么回事,全家福两个老板都来了?

“他是代表盛华开发商。”云维庸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然后停住了。因为这时尹飞扬对上了江小鱼有生以来最喜欢的大美女——乔云雪。而且抓紧机会在大美女面前狂秀一番。

“幸会!幸会!”乔云雪见面前挡了个人,微微一笑,礼貌性地打招呼。

乔云雪之美,灿若明珠,气压全场。尹飞扬顿时眼睛一亮,把手伸了出去:“想不到标到地王的新世界开发商的老板居然这么年轻漂亮,有幸相见,不幸荣焉!”

本来就拉着我香港腔,偏还咬文嚼字,让江小鱼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忽觉手臂一紧,原来云维庸在警告她:“注意仪容。你和我代表全家福。”

江小鱼这才收起灿笑,保持着石膏般固定的微笑迎面待人。

“云总,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江小鱼情不自禁地多嘴。

这世上会欣赏美女的人绝对首先还是女人。女人眼里挑不出毛病的美女必是倾城美女。

“哦。”云维庸应得不咸不淡,无趣得让江小鱼想看看他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是不是除了全家福,除了股份,除了人民币,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的老板一定不是个男人,平时冷淡也就算了,可面对这种倾国美人还无动于衷,真是该杀的不懂人生趣味。

这种不懂生活乐趣而只管赚钱的男人,也不怪父母不疼,妻子不爱。江小鱼想。不知他有儿子没有。看上去年纪和钟子风差不多,但成功男人结婚都晚。所以家庭关系还是很难猜出来。

这时,她看到了许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正大步走向她和云维庸。他穿着西装,戴着领带,玉树临风,踩着优雅的步子,噙着温和的笑,象干净的天使一般,正走向爱做梦的女人!

江小鱼赶紧在失神之前把眼眸闭上——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乔云涛!原来他就是今天这场商会工会的发起者兼主持人。这人还不告诉她呢!害她还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说她今晚要好晚回来,想不到他原来也是。真是,这个男人啊!看上去象白纸那么好猜,其实就是不让人看透。

更想不到云维庸和乔云涛是“老相识”。

江小鱼眼尖地看到,两个男人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眼眸里有莫可名状的情绪飘过。绝对不止爱恨这么简单。

“好久不见——”乔云涛看了江小鱼一眼,看着她的胳膊搭着云维庸的胳膊,就是眸子幽亮一一下,然后居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伸过手去,等待云维庸的回握。

“好久不见——乔副市长!”云维庸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儿温度,听不出是什么意思,然后把瘦削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