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迦洛没有给徐慧反驳的机会，掷地有声地表达对她的不满。
“不可否认，你表现得很关心我。
“且不说你的关心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哪怕你做再多，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心理医生。
“你远远比不上我的妈咪。
“我妈咪比你能干多了！”
徐慧镇定地扯出一抹苦笑来。
“我当然知道。
“我也从来没想跟你母亲相比。
“洛洛，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护你。”
她还在装作不在乎。
顾迦洛表情漠然。
“说什么爱护我？你不过是把我当做研究对象。”
“我……”
徐慧还想辩解，又听顾迦洛说。
“除此之外，还是为了通过我来满足你变态的谷欠望吧？
“你喜欢我亲生父亲，还臆想你和我们是一家人。
“真的很无语啊。
“听警察说，你还说那家庭照是我父亲P了之后送给你的。
“徐慧，你是单纯在撒谎，还是臆想他喜欢你？”
谎言被在乎的人戳穿后，徐慧有点羞恼。
她牢牢注视着顾迦洛，缓缓开口。
“照片就是他给我的……就是他寄给我的。
“是他单方面骚扰我。
“洛洛，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迦洛眉头微挑。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假话说多了也不会变成真话。
“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我那个生父眼光可高了，怎么可能看上你？
“当年不管是样貌还是学识，你和我妈咪有可比性吗？
“那人渣就算要勾搭，也会去找别人啊。
“毕竟他有好多相好……”
听到这儿，徐慧的瞳孔猝然收缩。
随即她便相当严厉地呵斥道。
“洛洛，你不能这样侮辱我和你父亲！
“当初我和他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一张照片而已，你们想太多了。
“我没想和别人比，我很尊重你的母亲，一直把她当好朋友。
“你说的这些太离谱了！”
顾迦洛也不客气，直接回呛。
“我看是你恼羞成怒吧？”
徐慧眼中的温柔褪去，稍显不耐地问。
“洛洛，你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是他们让你来逼问我吗？
“我们相处了十几年，你所有低谷的日子都是我陪你度过的。这些都不足以让你相信我吗？
“你还怀疑我另有图谋，认为我存心害你？
“我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具体原因你是最清楚的。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而你为了沈律……为了那个男人，你这样刺激我……我真的很伤心！”
徐慧两只手抱着脑袋，夺眶而出的眼泪滴落在桌面上。
这是她被带到警局后第一次落泪。
看上去是那么得难过、脆弱。
像极了一个被孩子伤透心的母亲。
“我和警察说的都是实话。
“家暴录像是我花钱买下的。
“一方面是为了做研究，另一方面也是避免他把视频传到网上，对你母亲造成二次伤害。
“那张家庭合照也和我没关系……
“洛洛，我只想安安静静做研究，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你不信我，难道非要我以死证明清白吗！”
说完，徐慧抬起头来，两眼饱含热泪，极尽死寂地望着对面的顾迦洛……
隔壁。
不止沈律在听会面室内的谈话，唐医生和几个警察也在听。
他们用的是监听设备，而且墙体本身有隔音效果。
因而他们在这边议论什么，会面室里的人听不到。
唐医生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却带着微笑，并不急于求成。
“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还是一如既往得固若金汤啊。”
沈律深有同感。
洛洛说了那么多，徐慧几乎没有被影响。
估计早有防备了。
他神情专注，等待着后续发展。
其中一个警察向唐医生请示。
“行不通的话就尽早结束吧。嫌疑人很擅长反客为主，在不经意间实现反守为攻。
“顾小姐本来就是受害者之一，可别再被嫌疑人套进去了，那样得不偿失。”
那说话的警察眉头紧锁，坐立不安。
原本唐医生提出让顾小姐来撬开徐慧的心理防线时，他就持反对意见。
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一个本就有心理问题、很容易被心理医生拿捏的受害者根本毫无胜算。
这种事就应该让更加专业的唐医生亲自出马。
直到现在，他也坚持这个想法。
在唐医生说了句“再等等”时，那警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一心想要早点结案，不顾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直言不讳地说道。
“唐医生，我还是认为，您应该去换顾小姐。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
闻言，沈律目光微沉。
而另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察立即出面制止。
“这会儿才刚开始，你急什么？专心干好自己的事情！”
可那年轻警察一根筋，仍坚持不懈地劝说唐医生。
“像您这样的犯罪专家出手，才能为我们节约时间、增加胜算。
“您刚才也听到了，嫌疑人已经猜到顾小姐的目的，她已经警觉起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小姐肯定无法继续进攻……”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年长的警察拉到一边，挨了一通训斥。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这么没头没脑的！
“法律规定严禁以非法方式收集证据，其中就包括催眠。
“唐医生是心理学专家，心理学家都会催眠，先别说他直接介入审讯过程是否合乎程序，万一有人举报，就是节外生枝！
“这样才是得不偿失！
“快去跟唐医生道歉！”
唐医生脾气很好，“不碍事。大家都是为了查案。有不同的想法也很正常。”
就在这时，会面室那边出现了进展。
他们都听到了顾迦洛那近似冷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