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主动向他展露自己的顾迦洛，沈律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他喉咙微紧，提醒她。
“你刚淋了雨……”
边说着，他就要把浴巾捡起来，重新给她裹上。
然而，他这话还没完，顾迦洛径直越过他，走向浴缸。
“水放好了，我要泡澡了，你出去吧。”却见她跨入浴缸，又弯腰关了水龙头。
逼仄的浴室，白茫茫的雾气中，她的身体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过分安静。
沈律失神片刻后，便出去了。
到了外面，他才将视线放在顾迦洛带来的东西上。
那些，就是她说的照片和相关证据。
沈律打开外层的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些残肢照片散在茶几上，非常具有冲击力。
入眼就是残忍与血腥。
看到照片都是这样难以忍受，更别说是在现场看了。
这一刻，沈律想到的是当年年仅十岁的顾迦洛。
她当时看到这些，该有多么害怕、绝望、悲愤……
沈律只看了几张，心情就很不好受。
他并非是看不得这些照片，毕竟当初学医时，也见过不少尸体。
他是无法透过这些照片，去想顾迦洛当时的处境。
……
顾迦洛没有泡太久。
她出来时，只裹着酒店里的棉质浴袍。
房间里都开着暖气，加上她刚泡完澡，所以并不觉得冷。
沈律却非要她去**，还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
她脸色红润，看上去状态好多了。
但还是沉默寡言的，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沈律也不多说什么，将吹风机拿过来，默默帮她吹干头发。
顾迦洛也不说话，任由他照顾自己。
外面的雨没有停过，让人更加贪恋安逸的环境，比如温暖的被窝、相伴的爱人。
吹完头发，顾迦洛终于主动开口，催着沈律去看那些证据。
除了照片，就是事发地附近监控拍到的画面。
在事发时间段，监控拍到了沈益铭出入的身影。
沈律看的时候，顾迦洛直直地望着他，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她的语调平缓又沉静。
“监控里沈益铭的衣着和我那天看到的凶手一模一样，时间也都能对上。”
沈律看了许久，也确定监控拍到的那个就是他的父亲。
这也难怪宛嫆母女都对此坚信不疑了。
但沈律还是对顾迦洛见到的那个凶手持怀疑态度。
他想要让顾迦洛描述清楚，但也不想让她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
尤其她前两天才受过一次刺激。
于是，沈律暂且不提这些事。
他放下那些照片，温声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顾迦洛觉得莫名其妙似的。
她于表面的平静之中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具有攻击性的。
“为什么要着急吃饭，我拿这些给你看，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我会查下去。”沈律没让她接着往下说。
他抬手轻抚她脸庞，语气温柔。
“你现在不舒服，先补充体力，再好好休息。”
“我没有不舒服。”顾迦洛的目光有些清冷，拿开他的手。
沈律又抬手探了探她的额温。
温度目前还算正常。
随后，他便起身，准备点餐。
顾迦洛则在**静坐着，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本她的心情就很不好，又淋了雨，眼下根本就没什么胃口。
她想，照片里死的那不是沈律的父亲，所以他才能这样冷静，这样无动于衷！
她还想，过去那么多年，她做的对不对。
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下，顾迦洛直接躺下，闭目养神。
……
晚餐被送过来后，沈律要叫顾迦洛起来吃饭。
但她一直不理他。
沈律故意说，“你不饿的话，我全吃了。”
顾迦洛睁开双眼，依然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沈律也认真起来，询问她。
“真的没胃口么。实在不想吃的话，就先休息会儿……”
顾迦洛坐起身，沈律以为她肯吃饭了。
却不想，她下一秒就投入他怀中，纤细的胳膊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沈律当时就是一怔，并顺手揽住她。
顾迦洛柔若无骨地依偎着他，很累似的。
沈律也不着急再问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后背。
抱了好一会儿，顾迦洛才开口说话。
“我一直在拿你出气……我改不掉这些坏毛病。”
沈律听她这样说，难免动容，但也会觉得有点奇怪。
“洛洛，怎么了？”
顾迦洛摇头，抓紧了他的衣裳。
“没怎么。我只是……只是想说……
“沈律，你不懂，我想怎么对你，会怎样伤害你，你都不清楚。如果我是你，就会逃得远远的。
“快点找到真相吧，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我会把你折磨疯的……你最好别待在我身边……”
沈律的胳膊上浮起青筋来，可见他抱得有多用力。
“别说傻话。
“不是还想让我喜欢上你么，如果不待在你身边，我怎么能让自己更喜欢你？”
他后面又说了很多。
但顾迦洛越听越困。
或许是因为沈律的怀抱比被窝还要温暖。
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
这一夜，沈律陪着顾迦洛睡在酒店里。
他给张妈打过电话，让她无需等他们回去。
宛嫆也联系过他，问他有关顾迦洛的事。
得知有沈律在旁照顾着，宛嫆才真正放心。
她不忘叮嘱他，明天一定要抽空带顾迦洛去看心理医生。
夜里，外面那场雨夹雪渐渐小了。
晨光破晓，光芒穿透云层，照亮了整个南城。
下过一场雪后，温度下降了不少。
张妈一大早就送了衣服过来，还带了她做的早餐，都由沈律接了。
顾迦洛困恹恹的，睡到九点才起。
“一会儿我先送你去徐医生那儿。”沈律说了这话后，抬头看向正在吃早饭的人。
顾迦洛点了点头，并未看他。
沈律又说，“等看过徐医生，再跟我一起去公司。”
“无聊。”她并不喜欢这个提议，当即拒绝。
沈律淡淡一笑，握住她一只手，“尽量让你过得不无聊。”
顾迦洛好奇地看了他几秒，没有再度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