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嫆的隐藏保密柜里有很多资料。

而那些资料显示,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追寻顾寒笙之死的真相。

最令顾迦洛震惊的,是宛嫆自己做的推理笔记,每一段推理都标注了具体日期。

早在两年多以前,宛嫆就在其中一个“沈益铭”的名字后打了个“?”。

最新那几页里还出现了沈律那晚提到过的实验数据记录。

也就是说,她早就怀疑沈益铭可能不是真凶……

顾迦洛的表情越来越凝固。

不多时,宛嫆打来了电话。

顾迦洛接听了。

电话里,宛嫆的语气很严肃。

“你去我房里做什么。”

顾迦洛却反过来质问她。

“妈咪,您也怀疑沈益铭不是凶手吗。”

“你先回海湾别墅。”宛嫆答非所问。

外面原本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密布,变得阴沉沉的。

顾迦洛抑制着那激动的情绪,进一步质问。

“为什么!您怎么会怀疑……怎么会怀疑沈益铭不是凶手!

“还有,您既然怀疑,既然要重新调查那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难道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坚信沈益铭是凶手吗!只有我一个吗!!”

顾迦洛那愤怒的情绪愈发强烈。

宛嫆很冷静地告诉她。

“你还年轻,容易冲动。

“何况我也只是怀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你?

“再者,你对沈益铭的恨,反倒对你的心理治疗有好处。

“当年徐慧对你进行治疗时,如果不能转移你的部分仇恨,让你宣泄出来,你会很危险,因为你会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那就让我去死啊!”顾迦洛变得非常情绪化,她紧握着那手机,以填补那内心的无助与空**。

宛嫆意识到不能跟她说太多,即刻强硬地让她回海湾别墅。

而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顾迦洛突然放低声音,喃喃低语。

“所以就算您确定沈益铭不是凶手,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前,您会一直瞒着我,放任我去恨沈益铭……”

说着说着,她又变得恼怒难以自控。

“万一沈益铭真是冤枉的呢!还有沈律,沈律受的折磨怎么算!我跟他到底是谁欠了谁啊!”

宛嫆听罢,镇定地开口。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论,沈益铭就还是凶手。

“洛洛,妈咪不觉得你有错。

“妈咪是个自私的人,只要你能够活下去,妈咪什么都不在乎。

“宝贝,你是妈咪的一切。听话,让司机送你去徐慧那儿,你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

她也听出来了,洛洛已经开始在意起沈律了。

顾迦洛笑了。

她笑中含着泪光,分外凄美好看。

她见过妈咪为她拼命的样子。

一直以来,妈咪都在很努力地保护她。

否则她们逃不出国外那个可怕的地方,也来不了南城。

所以,不管妈咪犯了多大的错,她都会原谅妈咪,甚至帮妈咪遮掩。

母女不正是这样么。

可她此刻就是有点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而难过。

……

一小时后,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沈律忍不住给顾迦洛打了通电话,问她可有拿到东西,何时回家。

顾迦洛现在并不想见他,她跟沈律撒了谎。

“都拿到了。但我还不想回海湾别墅。

“之前在妈咪家留了一幅画还没画完,我要在下午完成它。你下班后再来接我。”

她目前将情绪控制得极好,没让沈律听出任何不对劲来。

但就留下画画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违和。

沈律问,“真的不回海湾别墅?要不接你跟我去公司?在我办公室画也行。”

“你怎么这样啰嗦!”顾迦洛不耐烦了。

沈律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勉强她,最后交代了几句,让她中午好好吃饭,然后他就驱车离开了。

而顾迦洛这边,结束通话后,她就靠在那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直发呆。

……

宛嫆安排了司机,顾迦洛却没有用他。

她拿着那些照片和证据离开了别墅。

没有去徐慧那儿,也没回海湾别墅。

她去了墓园,在那儿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天空罩着大片阴霾,阳光被阻挡在阴霾之外。

顾迦洛准备离开时,天下起了雪,天气渐暖,雪片都不大还夹杂着沥沥的细雨。

她似乎跟雨水犯冲,每年都会淋几场雨。

墓园很大。

顾迦洛冒着雨雪,将照片和证据都护在她的外套里面。

道路很湿滑,她护着它们,一路小心翼翼地跑到能勉强避雨的公交站。

这边的公交车班次很少,打车也比较困难。

顾迦洛单手操作着手机,头发全淋湿了,睫毛上也挂着水珠,要掉不掉的。

她冻得直哆嗦,手指冰凉,好几次都无法感应。

……

沈律快要下班,抽空联系了顾迦洛。

这才得知她在墓园那边等出租车,还淋了雨。

震惊之余,也很自责,他早该觉察出她上午那会儿是在撒谎!

沈律看向外面恶略的天气,眉头紧锁。

他想第一时间赶到她那边,但公司距离墓园有一定距离,还不如出租车快。

当下,只能让她上了出租车后,就去最近的酒店暖暖身子。

并且让她保持通话。

片刻后,沈律又交代她,“我给你预定个房间,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入住。”

“嗯。”她的回应无精打采的。

顾迦洛在出租车上时,沈律也在半个小时前挂断电话就出发了,驾着车往那家酒店赶。

他很快,几乎跟顾迦洛前后脚到。

酒店大厅里,沈律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还牢牢护着什么,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疾步赶上她。

看到沈律的瞬间,顾迦洛眼睛里有了细碎的光亮。

可她仍是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一句话都不说,格外沉默。

沈律心疼不已,先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帮她擦干小脸。

进了酒店房间后,顾迦洛第一时间从衣服里拿出那用塑料袋包着的资料,拿给沈律看。

“就是这些……妈咪当初收到的就是……”她机械似的喃喃着,目光涣散。

沈律顾不得那些,皱着眉头提醒她,“先把衣服脱了,去洗个热水澡。”

她的脸都冻白了,鼻尖倒是红红的,嘴唇有些乌青。

浴室。

顾迦洛脱衣服时,沈律也在里面。

他将里面的暖气打开,又帮她在浴缸里放热水。

在她脱得差不多时,他把准备好的大毛巾裹在她身上,顺便帮她擦干头发。

暖气声和水声混杂着。

升起的水汽袅袅如烟雾,造出一个梦幻的仙境。

顾迦洛看着眼前的人,见他那般专心地帮她擦头发,眉眼是那样温柔。

“沈律,我是不是对你很坏。”

她这话,可以说是明知故问了。

沈律熟稔地答道,“有时确实如此。但你也控制不了,毕竟你非常恨我父亲。”

“是么……”顾迦洛别过脸,嗓音沙哑,好似还有些哽咽。

沈律垂眸看她,只见她清冷得好似月光,透着凄凉与孤寂。

他还未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见她自己解开了浴巾。

随后,那浴巾整块掉在地上,露出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上面还有他昨晚才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