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安生的,家资巨万却从不满足,几经沉浮也不长教训。给人一种感觉,他们一旦停下来,生命就会终结。这不,欧阳镜又开始折腾起来,他要建一所冠绝梁朝的超豪华赌场。
欧阳镜常说《赚钱宝典》就写在律法当中,只要是法律不让干的,一准是赚钱的,而鄙人就要游走在犯法的边缘捞大钱。
“但,直接对抗法律,就是找死。”
欧阳镜倒在逍遥椅里指指点点地说:“这里一定要有京兆府的股才行。京兆尹张大人我已联系过,但他毕竟不是京兆府里最大的官儿。下一步我要请秦王帮忙,去拜谒京兆牧,也就是贤王千岁。至于县里,送点小礼意思意思就行,没必要让他们也掺和进来。”
他已把苏御的忠告忘光,或者说他从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他只记住苏御常说他能力很强。
“秦王慧眼啊,他说得很对,我能力确实很强。已经强到不允许我妄自菲薄的地步,让我没有资格谦虚。”欧阳镜自夸一句,伸手揉了揉假眼。
欧阳镜手下几名吃得脑满肠肥的亲近人,都坐在通济坊坊署,这里已成为欧阳乡长的私人会所。其中包括名噪一时的万马书报社主笔,东方旭。
本来那帮附爵还说,要重办书报社,可后来他们被各家女主收拾得惨不忍睹。而他们的那些豪言壮语,似乎永远也无法实现了。这时东方旭很识时务的回到欧阳镜身边,专心帮他打理生意上的事。
欧阳镜的财运似乎并没受到蛋的影响,依然是日进斗银的富豪,而他的后代也随着欧阳庆的大展拳脚而不断增加。就好像下猪崽子似的,一个个白肥滚圆的小家伙从那里喷出。欧阳镜从不担心自己会断子绝孙。
欧阳镜去找秦王,请求引荐,却在秦王那里碰壁,秦王不赞成他开办赌场。但这并没有打消欧阳镜的积极性,他竟自己拎着“猪头”去闯观海楼,拜见到贤王千岁。
面对这种主动送钱的人,贤王先是打听他的底细,琢磨一会儿,便答应他的请求。贤王千岁一口气要去一半的股份,而且他老人家可不打算投资一文钱,还要派遣亲信人去赌场监账。
这些条件欧阳镜都答应了。
欧阳镜说:好运气大半都是闯出来的,只有敢闯才能逆天改命。整天呆在家里,会让本属于你的好处被人抢去。闯,有可能失败,可失败了还能怎样呢?当官不打送礼的,最多骂几句,说白了就是丢点面子。
欧阳镜一直认为,面子都是先丢后找,在闯的时候丢了面,闯出成就之后面子自然就回来了,而且是加倍而来。换句话说,面子是自己争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欧阳镜觉得通济坊还是偏僻了些,而他要建的大赌城也包括演艺,会与八角楼产生竞争,那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脚,所以他决定换个地方。先后去过南北两市,都觉得不够好,最终还是决定进军平康坊。
但仅凭欧阳镜现在的财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在平康坊买成片的地,建高大楼宇,于是他又去庚王赵准那里,问能否将空置的开元阁租给他。虽然赵准开价很高,可欧阳镜还是答应了。
欧阳镜来到开元阁,第一件事是更换牌匾,改为“平康大都会”,而且还要进行一次全方位的翻新。钱不够,他就通过以前户部的人脉关系,从京都大钱庄贷款十亿,在平康坊里大兴土木。
一座足以和三大艺馆媲美的高楼即将拔地而起,而这座大楼,被欧阳镜称之为“醉玉皇”。
“小二啊,你去把我在西市附近的房产都卖掉。从今以后,我就要专心经营这里。”欧阳镜背着手,在平康大都会花园中闲庭漫步,挥袖举起拇指:“不出三年,我,就是平康坊里的这个。”
东方旭皱眉道:“大官人可想清楚了,那些房子可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这边……”
“唉,休要多言,我主意已定。”欧阳镜背着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哼唱小曲儿。
东方旭不再言语,转身去各坊张贴广告。
……
“婷儿,现在欧阳家在卖房产,你不去买几所?”
孔雀楼,雍容华贵而又踢脚勤快的上官夫人,带着一抹凉气从外面回来,进屋见到孔婷就说了一句。
孔婷稳稳坐于榻上,与笨拙丫鬟对弈,那丫鬟眉头紧锁,而孔婷慢条斯理地说:“婷儿已是秦王的人了,那些房地契都是嫁妆。大梁朝都是赵家的,我还急着争那点房产作甚?”
“呦!”上官夫人怪叫一声,伸手去掐姑娘脸蛋:“你若不要,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嗯,二娘上手吧,买多少都是你的。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借给你。”
“啧啧,这话让你说的,好像二娘没钱似的。”
上官氏出手,风卷残云一般把欧阳镜在通济坊的房子都收了过来。几乎同时,西市周围坊市里的房产都被各路豪商一扫而空。
现在洛阳的房价已经很高了,可上涨趋势依然劲猛,似乎洛阳的房子只会涨不会跌。
随着长安道商业税改的持续深入,好多人躲避政策,携家带口往京畿道跑。
第二次巨资进京,如惊涛骇浪汹涌而来。
欧阳镜要卖房子,最先问苏御要不要?苏御说新版《限购令》就是本王制定颁布,如果自己搞,还怎管别人?本王做不到像康圣人那般不要脸。欧阳镜说苏御:赚钱限于德高,难成顶级富豪。
苏御说欧阳镜:不懂厚德载物,必然福短命浅。
他二人互相抨击,到底谁是对的?
许洛尘说:有孔子,秦王是对的,无孔子,玉面是对的。秦王以儒家治国,秦王必然这样说。玉面不信儒家,必然那样说。
那么许洛尘这句话对不对呢?
欧阳镜与苏御各有观点,不此赘述。
“争什么呢?即便是孔家二娘,我也没让她多买。长安道税改结束,其它道府也要税改,这次也包括京畿道。如果谁的房子太多,一准倒霉。所以,欧阳镜你就偷着乐去吧,要不是因为这事,我不会同意你卖房子。”
苏御倒在许洛尘家的躺椅里,欧阳镜躺在榻上,许洛尘坐在榻上笑嘻嘻地看着一只眼的欧阳镜,还一边嗑着瓜子。可听到苏御的话,许洛尘不笑了,颇有些讽刺意味的冷哼一声:“六财阀和诸皇商的房子也要动?”
苏御没吭声,欧阳镜白了许洛尘一眼,随即钟表指针似的在榻上转了半圈,蹬许洛尘一脚:“何必明知故问?如果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税改法案会被通过吗?”
许洛尘点点头:“还是他们赚钱容易啊。”
苏御憨笑一声,没说话。
欧阳镜眨巴眨巴眼睛,探秘似的凑过来,敲了敲苏御躺椅。
他像条蛇似的爬过来,苏御一惊,抖了抖袖子道:“干什么神秘兮兮的?”
“我听说,国公府出事了?”欧阳镜压低声音:“什么事?”
苏御看了一眼门口,许洛尘跑过去把门关上,也凑了过来。
苏御这才道:“国公府有一个婆子偷钱被捉,樊公妃要剁她的手。婆子说,知道公妃的大秘密,若公妃剁她手,她就抖出来。结果公妃没吃她那套,还要剁手。婆子就说公妃曾害死安国公的儿子。具体说来,是八年前的一个夜晚,公妃把产子的丫鬟和孩子一起溺死在湖中。结果这话一出口,公妃不但没饶她,反而把她的嘴堵住,准备杖毙。本来这件事是秘密执行,可突然婆子口中棉布脱落,她扯嗓子嚷了出来,被好多人听到。这事是瞒不住了,气得公妃心口剧痛,倒地僵硬,以为死了。待我和灵儿赶过去,还在抢救,折腾许久才缓醒过来。”
欧阳镜一个眼珠转了转,隐晦地笑了笑。
这时许洛尘悲哀的叹了口气:“这女人好可怜啊。”
欧阳镜点点头:“是啊,生个孩子就要被溺死。”
许洛尘摆手:“死的那个不可怜,我可怜的是樊公妃。”
“啥?”苏御和欧阳镜几乎同时出声。
许洛尘抹了抹眼泪:“我就在想,若公妃是我女儿,大家闺秀明媒正娶嫁到安国公府,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多少人嫉妒啊。可我女儿嫁给国公之后,十年不生一子,那她的心里多么煎熬呀?可就在这时,那些丫鬟争先恐后勾引国公,而且还怀孕。如果我是公妃的父亲,我就替她杀了那帮不要脸的丫鬟!”
欧阳镜骂道:“许洛尘,你真是瞎了心的,竟能说出这样话来。你怎知一定是丫鬟勾引国公爷,而不是国公爷呢?合着在你看来,公妃杀人是小,丫鬟勾引国公是大?你可真是思路惊奇。你不要忘了,死的还有国公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