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郡主穿戴整齐站在车边,见苏御来了,又转身走了,郡主道:“劲锋,你能不能快点?”
“灵儿莫急,我方便一下就来。”
“一出门你就要方便,真是懒驴一头。”
“对,我是公驴。”
闻言,郡主眼神冰冷,林婉站在郡主身边忍住没笑。
不久后四匹大骊行出长安郡主府。苏御唐灵儿夫妇打算去一趟立德坊,吊唁遇刺身亡的十二公子西门祥和。
虽然三门阀之间恩怨不少,可一些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按照大梁礼法,给死者扣头焚香,送上吊唁之词。这都是礼尚往来,若唐氏公子死了,西门家族也会派同辈中人过来吊唁。
“我发现童玺整天鬼鬼祟祟的,到处趴门缝藏墙根。三日前又被我撞见,当时我没吭声。后来你回家,我见她跑去小西楼院子里与你窃窃私语。事后你还给她钱。”
坐在车上,郡主的脸拉得老长。当她说出这些话时,林婉感觉很是为难,故意掀开门帘向外望去,仿佛被什么所吸引。而老貂寺胡荣则是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
郡主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之所以没还没做出最后“判决”,也算是给苏御一次表现的机会。看看郡马的态度,再做决定。
小媳妇的这些心思全被苏御看得清楚,苏御抓住郡主的手,握在手心里:“平时不总在家里,有些事我就不知道。我想让她帮我盯着点,有什么事都告诉我,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家里。灵儿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
“你能承认,那我就不说什么了。”郡主把手收回来:“要我说,偷偷摸摸的太过猥琐。”
“又不是我偷听。”
“哼,你少来美化自己。我一直都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童玺能给你办这事,就说明你有这毛病。”郡主越说越来劲:“我警告你,出了外头,你可不许趴门缝藏墙根的,休要给我丢人现眼。这就好比那没教养的孩子,去别人家里翻抽屉一样令人讨厌。”
苏御憨笑:“灵儿这话说得太对了,‘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至理名言呀!要我说,主子的性格会被奴才们放大。不同的奴才因材施教,潜移默化间就能放大郡主各方面的性格。比如林婉沉稳精明温柔贤惠,这就是郡主好的一面嘛。可是呢,那王珣刁钻任性……”
“咻!”郡主瞪眼:“你再说,掐你个紫豆子出来!”
夫妻二人越来越熟悉,唐灵儿见苏御憨笑,就觉得他这人没安好心的。果不其然,最后不是好话。
随后苏御强词夺理的与唐灵儿聊起来,给郡主洗脑。说什么“人无癖不交”之类的话。还说:夫君我呢也就是爱听听闲话。其实这也不算毛病,耳听八方,耳聪目明嘛。多听多知,有何不好?总比什么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好。像个榆木疙瘩似的什么也不去听,竟是干吃亏的。
……
长安郡主的车来到立德坊门口,有西门家精明小厮将马车引入。马车来到承风郡主府门前,见郡主西门圭和郡马韩大昌已等候在门口。见面寒暄几句,便一起赶往十二公子府。
唐延已在这里半天,见唐灵儿来了,他便要离开。因为家里还有十六夫人的丧事没办完。
梁朝死了人不会马上出殡,根据死者身份不同,灵堂的规模和时长也不同。诸多规矩参考唐朝,不此赘述。
苏御与唐灵儿一同为死者扣头焚香念悼词,对面有戴孝家属还礼。礼毕,西门圭引唐灵儿入公子府内宅,也邀请苏御同入。可这时韩大昌却说,里面没什么意思,让我陪长安郡马在坊里走走。西门圭白了韩大昌一眼,但并没驳他面子,便答应了。
韩大昌年纪比唐宽还要大,与苏御简直是两代人,可他们谈笑风生,东拉西扯聊得甚欢。不久大厅里聚来好多人,还见到南阳郡马田敢陪着郡主孟乔来到这里。韩大昌苏御又把田敢留在外头,三人把酒言欢。
韩大昌说,这停尸之地没什么意思,我们去仙乐园玩耍。随后这老不正经的就把田敢苏御带去仙乐园。仙乐园与清化坊的醉仙楼不同,这里没有高楼,而是一个超大套院,一共七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一座三层小楼。
每个小楼里的风光都不比平康坊差,甚至有过之。韩大昌一挥手,一群俊俏女子蜂拥而来,铺满全身。韩大昌左搂右抱,好不畅快。
但那些年轻女子都不入眼的,不久后三名肥胖老女人冲了出来,韩大福惊呼一声“我的大中小宝贝”他就迎头冲了上去。四个人撞到一起啃咬抓抠,场面大俗,不提也罢。
见状,田敢双眼放光,伸手揉搓:“大昌哥哥真是好生活,羡煞弟了!”
韩大昌喊道:“休要拘谨,来到这里就放开玩耍。我知田老弟喜欢小脚儿的,我派人给你唤来。让你把玩。”
“哎呀,哥哥,你可别害我。若是让孟乔知道,非扒了我皮不可。”
韩大昌在女人堆里打滚,突然坐起,拉沉脸道:“唉!这叫什么话?难道信不过哥哥的人品?担心哥哥说出去不成?”
“这……”田敢十分为难。
韩大昌喊道:“这里的女人,比大内还要懂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最是有数!听我的,你们都给我上!”
韩大昌给田敢找了三个缠小脚的,随后他问苏御喜欢什么样的。苏御说,身体不爽,看着你们玩就好。韩大昌老大不高兴,说苏御这人不实在。后来苏御点了三名诗词清倌,这才勉强应付过去。
随后韩大昌左搂右抱,带着三个又胖又老的女人去了后屋。
来到后屋,其中身穿粉色襦裙的老胖女子搂着韩大昌脖子,撒娇道:“韩郎,你都好久没来找我们玩了,这是因为什么呢?你不喜欢我们姐仨了?我们三个伺候你十年,心中只有你。你不来,我们可怎么活呀。”
“是呀,韩郎,你可不能不来。你看,我都饿瘦了呐。”说话间,一身穿红襦裙的胖女子掏出一球儿,摔到韩大昌脸上。
韩大昌一番品咂,才挑眉叹道:“唉,愁死我了。几月前去一趟皇宫,回家之后那母夜叉就说,你看人家田敢和苏御多好,就你个老不正经的,到哪里都是丢人现眼。我本以为她骂两句就算了,哪曾想这次她发了狠,把我的钱都扣下来。”
“呦,原来韩郎遭了委屈,好让人心疼呀。”粉裙胖女子很同情的样子说:“我不依,我要去找郡主说说,不许欺负韩郎。”
韩大昌愁苦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去找她,她随时都能要了尔等的命。若你们死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绿裙女子道:“那韩郎这次怎的有钱了?”
韩大昌突然面露狡黠之色,指着大厅方向说:“那不是来了两个冤大头么?告诉老鸨子,一会儿狠狠砸他们一笔,把我的欠账也一起算了。”
“呦!韩郎,那样办事好么?人家身份与你可都是一样的哩。”
“呵呵,我自有‘苦肉计’对付。我就说钱袋子丢了,再让老鸨子带人把我拉出去打一顿。”
“那怎么能行呢,韩郎挨打,妾身好心疼的。”
“唉,别担心。棍棒之上自有手脚。”韩大昌狡笑道:“我被管得严,这两位比我还惨。我拿不出钱,老鸨子就找他们要,若他们不给,哼哼,那就去找那两位郡主要钱。你们想,那两位郡主出来做客,要是被老鸨子堵门要钱,她们脸上能过得去?为了不让她们难堪,这两位郡马就是把腰带卖了,也要把账算清。你们说,我的计策如何呀?”
“哎呦!韩郎妙计呀!”
……
韩大昌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些话被趴门缝的苏御听了去。
苏御咬了咬牙,心中咒骂几句。
苏御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打算先把“动过手脚的棒子换掉”,再写一封字条,把韩大昌的诡计告诉唐灵儿。让唐灵儿把承风郡主西门圭喊来,看一场“苦肉计”现场大戏。
可是要办这些事,自己分身乏术,而且也不知道那棒子放在哪。
苏御瞥了一眼大厅里三名清倌舞女,掂了掂钱袋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就靠三名清倌了。
苏御大踏步走回厅里。
“呦!郡马爷这是掉坑里了?这半天才回来?”一云髻清倌讥诮道。
苏御拉住云髻清倌的手,拽进偏房。
云髻女子受惊模样道:“唉,郡马爷,咱们是卖艺不卖*的,您可不许用强。否则咱可就赖上你了,跟你回家。”
“嘘!”苏御又把其他二女拉了进来,把门关上,抓出一把银币放到桌子上:“咱们来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