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霆曾说不干涉苏御的事,可他竟逮住李甫要看另外一份文件。为此苏御非常不满意,心中对夜霆的评分直线下降,觉得夜霆这个人段位不高。不过苏御不会去找夜霆掰扯这件事。只要夜霆能成天待在京统,苏御就给他打个及格分。

这日上午,苏御来到军校,与几位军官开会。最后做出一个决定,要写一份奏折:在京畿范围内,各团呈送一名武打尖子,进行一场比武。

这里包括洛阳八关的八个师和张云龙的第一师、曹圣的第二师、赵亚夫的第三师、赵挺的第四师。一共十二个师,一百二十个团,外加军校的一个名额。比武的前十名晋升三级,前二十晋升两级,前四十晋升一级。

苏校长的奏折到底会不会被批准,大家心里都没底,可大家也不是很在乎,这场会议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会议刚结束,就听到隔壁传来擂鼓之声,夜霆又带着队伍杀出去了……

军校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未绝,有两名少女跑来报门,说要找苏御,声称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

南市,东三巷,一户人家门前敲锣打鼓,喜庆的唢呐声连片响起,一顶新娘红轿被抬进小院。也不知这位新娘是多少斤两,反正是把轿夫累得满头大汗。门口稍有坡度,两个轿夫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轿夫肩头红布缠的麻绳,拽得吱吱作响,生怕突然断裂。

年近四十的新郎官跳下驴子,喜笑颜开。

这时一名眉眼灵动的蒙面青衣少女爬上墙头,向院子里望去。很快她身边又冒出一颗脑袋,也是一个蒙住口鼻的少女,这少女一身黑衣,目光凌厉,好像一只好斗的蜜獾在寻找她的斗狠目标。

她们的目光几乎同时锁定新郎官,随即青衣少女跳过墙头,大喊一声:“抢亲!”

黑衣少女也跳了进来,急速冲向新郎官,一拳砸出。新郎官猝不及防,被少女一拳掀翻在地。新郎想爬起来,结果少女补了一脚,那新郎官惨叫一声再次倒地,捂着心口颤抖起来。

见有人捣乱,新郎官的亲戚们叫骂着冲了过来,可两个少女实在厉害,上蹿下跳,拳打脚踢,与七八个汉子周旋。桌椅板凳满天飞,灯笼红布满地都是,场面一片大乱。

突然从房顶跳下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那男子二话不说冲向新娘的花轿,把新娘拽出来,扛到肩头就跑。

“扯呼!”

黑衣少女见男子得手,便跳上墙头喊了一声。随即青衣少女也开始撤退,可少女一只脚刚踏上墙头,另一只脚被人扯住。见势不妙,黑衣少女手腕一翻,一根针飞了出去,刺中那人手腕。那人一疼随即松手,而青衣少女顺势逃脱。

就这样,谭沁儿、萧箐带着谭不疯把人家新娘给抢跑了。

虽然南市没有北市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可这里的人却更多,因为这里的货物价格更亲民,而且花样繁多。

随着税改的不断深入,全国富户都在往京畿道赶。洛阳城里的地价房价简直是坐火箭一样蹿升,而像南市这样的好地段更是如此。本来住在陋巷里的穷人,只要他们肯出卖房产,摇身一变就成了富人。这不,本来娶不起媳妇的周光棍就卖了一间房子,从此穿绸裹缎,还要娶李家姑娘为妻。

可那李家姑娘嫌周光棍又老又丑,不愿意嫁,她就去找儿时伙伴萧箐帮忙。萧箐姑娘侠义心肠,什么好处也不要就答应了。而她此时结识谭沁儿,二人一拍即合,就搞出这番闹剧。

谭沁儿往东跑,萧箐往西跑,不久后跑到事先约定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小姐俩见面还一脸兴奋。可是掀开车帘,却发现疯子没回来。

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

“他不会是跑丢了吧?”萧箐一脸茫然。

沁儿眨眨眼:“有可能。”

“快去找!”

二人又分头去找谭不疯,结果找不到了……

“哇哇哇!这可怎么办呀!”萧箐急得直跺脚。

……

“然后你们就来找我?”苏御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女,无奈地耸耸肩:“你们可真够淘气的。”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着急!”沁儿着急地说。

苏御苦笑一声:“你们找我有什么用?”

沁儿道:“你不是官嘛!你手下人多,一起找呗。”

苏御拉沉脸:“我手下人多,就要给你们淘气埋单?”

沁儿嘟着嘴不说话。萧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苏御摆摆手:“算了,懒得与你们计较。”

随后苏御安排秦白刃、吴杀金、杜聿带领行动处、扈从室去找人。苏御又去到锦衣卫,调动锦衣卫五个小队向南市附近开去。跟他们说,找到人立刻汇报。不必打架。记住,千万别打。

可是一群人铺开还是没找到谭不疯。

苏御揉了揉下巴:“会不会跑北市去了?”

“没准。”沁儿眼睛一亮。

……

花听风不知跑哪去了,红黑寺戒律长老屠彪坐镇大殿。大和尚无所事事,正手捻佛祖,默念经文。这时见谭不疯扛着一个新娘跑了进来。

屠彪满眼惊奇看着谭不疯把那新娘摔到地上,然后谭不疯又跑了出去。这厮身法极快,几个闪身就没影了。屠彪压根就没想拦着他,就算拦下,他口齿不清头脑糊涂,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屠彪愣了片刻,站起身走到新娘身旁。

新娘被摔得颤抖。

新娘年纪不小了,估摸三十多岁,长得甚是丑陋,身材滚圆。而她的红盖头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屠彪不认识此人,轻声问道:“这位女施主,哪里不舒服么?”

胖新娘挣扎几下,坐了起来,看着身高九尺的屠彪,问道:“刚才那疯子是你们寺里的人吗?”

屠彪面露尴尬:“可以说是。”

屠彪这话一出,那女子猛然站起身,掐着腰破口大骂:“老娘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怎还会遭此一劫?你们这帮丧门星!不好好诵经念佛,瞎他吗抢什么亲?谁要你们抢亲了!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老娘要报官!你们是一群土匪!”

大罗汉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被人骂得这么惨。更可气的,这事儿压根就与自己没关系。屠彪越听越气,命人把这倒霉新娘轰了出去。

苏御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赶来,这一路上没碰见疯奴,也没碰上倒霉新娘。马车停下,谭沁儿和萧箐小姐俩跳下车就往双神殿跑。屠彪见到谭沁儿慌慌张张的样子,便把刚才的情况与她说了。

“你说什么?”萧箐挠了挠头:“一个很胖的人?”

屠彪心气儿不顺地道:“又胖又丑,就好像一只站立起来的野猪!”

“那不对呀!小李很瘦的呀,而且很是俊俏,比我都好看。”这时萧箐和谭沁儿几乎同时喊了一句:“抢错了!”

言讫,小姐俩又往外跑。

“你俩给我站住!”苏御堵在门口,拉沉脸:“还有完没完了?”

谭沁儿有话要说,苏御打断她:“休要给我讲什么悲苦故事,你们把姑娘抢出来打算怎么办?你们养活?嫁给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就一定很倒霉吗?我看未必!再说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洞房都结束了,还抢什么抢?两个笨蛋,什么事也做不好,就知道添乱!”

苏御头一次见到萧箐,可他也没客气,把两个少女一起教训一顿。

沁儿说,疯子又跑掉了,估计这次是在南市。苏御说,你别瞎操心了,那疯子在南市找不到你,自己还会跑回来。可假如他跑回来见不到你,他又要跑去南市,那就死循环了。

随后苏御买了几只羊,一边烤羊一边等。夜禁时间都快到了谭不疯才跑回来。而谭不疯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往谭不疯肩头一看,竟然有个新娘装胖女子,仔细一看,他又把那女人给扛回来了……

“造孽啊!”苏御一阵脑仁疼。

疯子连续抢亲两次,据说还打伤了人。这一路上,京统、锦衣卫、坊署、县衙、金吾卫全被惊动了。为了摆平官面的事,苏御就浪费不少钱。又把嚎啕大哭的胖女人送回家。

为了向新郎家表达歉意,并请求撤案,又花了不少钱。还要探望那些伤者,还好都不是要命的伤,花些钱摆平。

总共算来,四十多万打水漂了。

……

四方会。

萧静山铁青着脸,指着萧箐一顿臭骂。

把姑娘骂跑了,萧静山取来五十万钱,满脸歉意走到苏御面前:“苏护法费心啦,给您添麻烦了。”

苏御摆了摆手:“这件事我教弟子也有责任,这钱不能全让贵派掏。”

“不不不!”萧静山道:“说到底,是贵教弟子在帮我家孽畜办事。闯祸也应该由我家承担。这点道理,小老儿还是懂的。请苏护法不要嫌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