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镜说:洛阳有五大赌王,分别是“赌神”李逢春,“毒圣”邝明觉,“赌仙”郎明月,“赌鬼”冯明阳。而我欧阳镜如今被喝号“赌魁”。我们五个控制洛阳博彩,可谓是珠联璧合,大把捞钱过得好是风光。可惜曹皇后大笔一挥,五个被抓起来仨,还剩下俩,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苏御说:我每几日都要去御史房看朝政大事,没听说皇后要禁赌。邝明觉、朗明月、冯明阳被抓,应该是因为涉及“公车冤案”,而不是因为博彩。

闻言,欧阳镜显得心宽了些,说自己到洛阳以来还没办过什么缺德事,应该扯不到冤案上去。可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华州时,我可没少干缺德事。也不知道那帮家伙会不会找公车告状。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是有可能被逮起来。”

苏御当然知道以前欧阳镜总撩别人家媳妇,可没想到欧阳镜为了撩人家媳妇还闹出过人命。如今面对皇后娘娘的“民御公车”,欧阳镜这厮胆战心惊,不得不把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苏御。

大约五年前,欧阳镜闲来无事,手提七尺扇摇头晃脑在街上瞎逛,一不小心与一名匆匆赶路的女子撞了个满怀。虽然女子身材修长,但哪能撞得过“潘驴邓小闲”的欧阳镜。只见那女子娇喊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听到那一声娇喊,欧阳镜浑身骨头都酥了,连忙俯身去扶。待看清楚那女子相貌,欧阳镜三魂丢了俩,七魄丢了仨。惊呼,大美人也。

仅仅是不小心把女子撞了一下,欧阳镜表现得好是过意不去,拉着女子去成衣铺买最漂亮的衣服,又去金店买最华丽的首饰。后来还要拉着女子去大华池沐浴,却被女子拒绝。

梁朝女子是否婚配,从服饰上就能看得出来。欧阳镜问女子丈夫是何许人也,是当官儿的老爷,还是租地的少爷?当欧阳镜听说女子丈夫是西街卖豆腐的胡三时,恨得牙根痒痒。

即便是现在提起胡三,欧阳镜还破口大骂,那一个粗癞癞的男子,怎配得上这般漂亮的娘子。后来欧阳镜通过种种手段,终于还是与那漂亮娘子搞上了。可有一天东窗事发,被胡三拎着棍棒堵在家中。

夺妻之恨有何好说的,胡三抡起棍棒就打,欧阳镜赤膊反击。就在二人打得焦灼时,那漂亮娘子拎起腌菜的陶罐,一下子砸在胡三的后脑。只听嘭的一声,胡三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见胡三并没有流血,欧阳镜以为这人没什么大事,于是提着裤子跑了。

可第二天的时候,娘子来告诉欧阳镜,昏迷不醒的胡三被她倒栽葱塞进水缸里淹死了。

苏御啧舌问:“后来那女子哪去了?”

欧阳镜道:“你也认识,就是现在家里五房。”

苏御瞪眼:“马小璐?”

欧阳镜点头:“对,就是她。”

“我的天。”苏御挠了挠头:“这么恶毒的婆娘你也敢留在家里?就不怕她哪天给你端来一壶毒酒?”

“唉,别提了。”欧阳镜突然悲苦起来:“自从我摊上那事儿,就管不住她了。其实我都知道,她现在又有了新相好的。我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与她计较罢了。”

苏御捏了捏手指:“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欧阳镜道:“胡三的二哥发现问题,去官府告状,我花了不少钱买通府尹大人,后来给胡二定了个诬告之罪。现在还在凉州充军呢。我早已听说,皇后娘娘允许流配犯告状,我想那胡二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苏御咬了咬牙:“活该!你们这种人活剐也不亏。”

欧阳镜蔫头耷脑不吭声。

“这埋汰事你找我干什么?”苏御一挥袖子:“我不管!”

“唉?劲锋,你别不管啊!”欧阳镜站起身:“甭管我对别人如何,可我对你咋样?当初你家穷得到处借钱,是谁接济你?你大妹妹二妹妹出嫁,嫁妆都拿不起,是谁帮衬?你去你大妹夫二妹夫家里看看,最好的家私还都是我欧阳镜送的呢!”

苏御冷着脸。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欧阳镜特别容易激动,突然大哭起来:“哎呀,没法活啦!劲锋啊,这次你得帮我啊。皇后娘娘太他吗厉害了,说砍人就砍人吶。我去找那些当官的帮忙,他们都说自身难保,还哪有心思管我的事啊。劲锋啊,你也知道,现在哥哥我是个净人,那缺德事儿我肯定是再也干不成了。你得给我想办法熬过这一关吶!”

苏御翘起二郎腿:“你先送礼,再跟我扯赌场的事,又说要加入太子党,最后才给我讲冤案。七弯八拐,绕来绕去。先前你跟我说‘要找点刺激的事’做才能让你活得有意思。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糊弄我呢?你身上恐怕不止这一个冤案吧?你要加入太子党,不是要找刺激,而是要保命。对不对?”

“劲锋!你想多了。”欧阳镜不哭了,保证地道:“缺德事我没少干,可关乎人命的只有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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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要联系皇后,有五个渠道。每月十五陪着皇后收集冤案。那是距离皇后最近的时候,可每次接触时间都很短。毕竟大天广众之下,耳目众多,说话不方便。

第二个渠道是张密,第三个渠道是写奏折,但那样做都需要经过太监传递,尤其是犁万堂,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第四个渠道是通过曹玉钗传话,可现在曹玉钗大着肚子,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总往皇宫里跑。

“通过曹小宝传话,是目前最可靠的渠道。可是我也不能总跑到宫门口找人,太频繁也容易出问题。”苏御坐在椅子里,把玩手中玉兔:“要不,让童玉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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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星稀,屋里闷热,让人难以入睡。

长秋宫花园,皇后娘娘半躺在逍遥椅里,手里把玩着玉兔。

忽而明眸一闪:“小宝,你与那童玉相熟否?”

“童玉…?”曹小宝眨眨眼:“娘娘说的可是那长安郡马身边人?小宝刚进来不久,童玉就出宫了,没什么交情的。”

曹皇后把玉兔挂在腰间,在曹小宝搀扶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道:“我让你修炼内功,你竟偷懒。如今也不知练到第几层了。”

曹小宝嬉笑道:“娘娘委屈奴才了,小奴哪敢不听娘娘的话,每日发奋修炼,如今已登上七层。”

曹玉簪秀眉一挑:“当真如此?”

“哪敢骗娘娘哩。”曹小宝乖巧道。

曹玉簪一笑道:“果然还是叔叔独具慧眼。玉钗身边的那个,就是她自己选的,中看不中用。”

曹小宝笑嘻嘻跟着,不敢乱说话。

曹玉簪来到假山附近,有微风拂过,感觉一爽,便又要坐到石椅上,曹小宝小跑着去拿棉垫,来去如风。

曹玉簪玩笑口气道:“奇怪,同样的功法,为何太监修炼要比那些强壮男子练起来更厉害呢。这我还真有些搞不懂呢。”

曹小宝道:“这就好比走路,他们要躲着走,而我们却能抄近路。照比女子,我们还少了泄气之门。所以与正常人比,我们都有着独到优势。”

曹玉簪一笑道:“我听叔叔说你有一个哥哥武功不凡,可我经常看那些书报,却从来未见过姓曹的高手。”

曹小宝一愣神,低头认罪的样子道:“还以为曹家老爷早就告诉过娘娘,所以小奴才没多嘴提起。”

“那么,他是谁?”

“剑客谱第一名,卿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