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夜不黑,不提灯笼也能走路。

就在方才,欧阳小乔和樊春梅又在书房外面吵了一架,吵架时欧阳小乔突然抓住樊春梅脖领,靠近,低声与她说:“过两天我就找刺客杀了你!”

当时欧阳小乔的目光就是杀人的目光,吓得樊春梅倒吸一口冷气。可很快,樊春梅缓过神来,撕扯小乔的衣裳,二人扭打一处。

见主子打起来了,一群奴才也冲了上来,男男女女,不男不女,好几十人殴斗一处。可他们刚打起来没多久,就被大少爷唐博一群人分开,二人各自整理衣衫发饰,愤愤不平地离开。

一边走,欧阳小乔还一边喊:“我等着看你死!”

国公府的内斗还在持续,一开始苏御还纳闷,欧阳镜为什么要给欧阳小乔送那么多钱。两个女人在家里斗,还能怎个斗法?总不至于各自带领几十人群殴一场吧?既然不用拼命,养那帮人用不了太多钱。

显然苏御低估了小乔和樊春梅斗争的决心。

关系到生死的时候,女人们也会拿起武器。想当年唐皇后和孟贵妃,不就是在皇宫里干过一场。且不说皇室,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有妻子把铁钉砸进丈夫脑袋的案例。这是发生在清末的一件绝对真实的案例,是上一世苏御听祖母说的。

欧阳小乔和樊春梅已经斗出仇恨,到了这一步,真的就是你死我活。她们心里都清楚,若这次斗争输了,那么未来的日子就没法过。

与其长期受制,不如决一死战,而眼下就是决战之时。哪怕事后被唐振怪罪,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先把她挊死再说,大不了最后给她偿命。可这也比她多活几个月不是。而且小乔认为,唐振不会忍心杀她。

其实苏御更低估的是樊春梅,那个女人表面看起来端端正正,一脸威严的大家闺秀,可私下里她的所作所为,超乎苏御想想。

就在昨夜,她雇佣的杀手从西院进入国公府,随后潜入东院。可东院的望楼剑客早已被小乔收买,见到陌生人,哪怕是有西院丫鬟带领的陌生人也不允许进入东院。

三名刺客见只有两个剑客来与他们说话,恶从胆边生,拔刀就把两个剑客干掉。

钱是开路的神,也是催命的鬼。

三名刀客闯入东院,直奔小乔所在院落,却不曾想,大半夜的公子唐博没睡觉,还在那盯着月门看。突然见到三名刀客,公子一声令下,二十名剑客闯出,包围刀客。

喊杀声中,两名刀客被砍死,一名刀客被逮捕,逼问何人指使?

这刀客一看就不是纯粹的墨家,他嘴里没有毒药,重刑之后,便说出实情。

“竟敢在家中互相残杀,先把樊春梅控制起来,待我去找长老商量如何处置她!”

大少爷一声令下,剑客们将樊春梅的院落包围,樊春梅嚎叫哭喊,呼唤唐博,唐博只是不理,可突然听樊春梅道:“若你一定要去,我也撕破脸皮,咱俩谁也别想好!”

唐博与樊春梅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

当天晚上唐博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内部消化这件事。

闹到这个地步,想保密是很难的了,那就干脆不保密。告诉长老会,但不会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就说樊侧妃没想杀小乔,只是吓唬吓唬她。

可这件事还是引起长老会高度重视,派唐灵儿去惩治樊春梅。

与此同时樊家得到消息,在三公子的带领下跑来一大群人为樊春梅说情。

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不就是欺负人吗?她想杀人,唐家竟然装作看不见的,从长辈到晚辈,都装聋子,装哑巴,平时装着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就不装了是吗?就可我一个人祸害?”

欧阳镜来探望小乔,小乔觉得好是委屈。

女儿之言,字字敲打在欧阳镜心坎上,可他咬了咬牙,还是冷静下来道:“我刚才打听到,樊家答应借给唐家钱,是为了还唐家欠西门氏的债。人家一张口可就是几十亿啊,而且还是极少的利息,爹爹我……唉……”

欧昂小乔道:“既然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也甭再留余地了。”

欧阳镜盯着小乔:“她为什么突然雇杀手,是不是你刺激她了?”

欧阳小乔目光躲闪,欧阳镜继续盯着她,后来小乔道出实情。

小乔故意说要杀樊春梅,是想引樊春梅动手,若樊春梅动手了,她就犯了大错,到时候唐家一定会狠狠治她。

可没想到,樊氏财阀底蕴深厚,让小乔的“妙计”变成了“鬼蜮伎俩”,不但没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反而让樊春梅的腰板更硬了。

虽然唐氏已经打通河西走廊,而且唐氏的土地越来越大,可这依然不能改变唐家超高负债的现实。面对巨大的还款压力,面对樊氏财阀的超低利息贷款,唐家妥协了。

欧阳镜感叹道:“是啊,弄巧成拙。现在反而让樊春梅的腰板更硬,樊氏与唐氏的关系更紧密。若这个时候樊春梅出什么意外,破坏唐家好事,且不说唐振,就是唐家这帮长老,也不会放过你。”

欧阳小乔急道:“那怎么办呢?现在她就想杀我,若等她当上正妃,我就彻底没法活了。”

欧阳镜故作镇定,摆了摆手:“先不要慌。只要唐振还没回来,就有机会……”

……

都说孩子刚出生半年之内不染病,可二铁蛋还是病了。

病毒是如何传入孔雀楼的,真的没办法说清楚,即便是严格做到无接触传递饭食,可也没能做到彻底隔绝。苏御甚至担心,是自己把病毒带过去的。正是与王妃怄气的那天晚上,自己在孔雀楼过的夜。

真是懊恼。

去谁屋里不好,非要去孔婷屋里?

既然二铁蛋已经病了,也就甭隔离了,请御医来看,御医小心谨慎地开了些药,都是温补小药。这不能怪御医,他们不敢对小王爷下猛药。到现在他还没足月。正常来说,他还应该在娘胎里才对。

真是躲过一劫,又迎来一劫。

骨相极美的孔婷,不像平时那般衣衫规整,半个肩膀**在外,整天抱着发烧的儿子,不时落泪。

二铁蛋双目紧闭,似已昏厥,整日不食,好不容易唤醒,吃几口便又闭眼。

这么小的孩子,能挺过去吗?

一想到这里,苏御内心煎熬,心情沉闷至极。

“听说老黄那里有神仙水,不知可否一试?”孔婷情绪低落地问。

苏御摇摇头:“那是治细菌的,不是治病毒的……”

很显然孔婷听不懂苏御在说什么,可苏御的话,让孔婷更加难过起来。

这时杜鹃登楼道:“王爷,娘娘唤您午餐。”

苏御挥袖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让她自己吃,赵祯和赵糖酥也要分开吃。”

杜鹃稍显为难,这时王珣走了进来,道:“娘娘说了,瘟病根本防不住,这就是天命使然。能熬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

“你怎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休要再烦我!”

王爷火了,把王珣骂将出去,不久王珣回到宵凤阁,如实说了。

王妃正在喂赵祯吃饭,老貂寺胡荣抱着赵糖酥吃饭。

听完王珣汇报,王妃的脸沉如死水:“他已经连续三日不来宵凤阁,怎的,打算永远不回来了?非要让我去请他才行?”

胡荣道:“娘娘莫要动怒。王爷心慈,对外人尚且如此,何况子乎?”

随即老貂寺目光一闪,瞪向王珣。

王珣故作不见,不吭声。

王妃把孩子交给甄巧巧,站起身道:“小耳患病,寻常事耳,看哪家不死几个孩子?身为摄政,当以大事为重,何以因小耳患病而萎靡不振?”

在宵凤阁时,王妃就是这样说的,来到孔雀楼,她也是这样说的。当着孔婷的面,重复以上的话。而且她还举例说,袁本初就因为小儿患病而萎靡,贻误战机,导致落败。

对于她的这些话,苏御没当回事,可当苏御看见胡荣,便是一皱眉:“荣伯为何走出后院?”

唐灵儿道:“是我让他出来的,荣伯内功深厚,区区小瘟,能奈他何?”

苏御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陈逊和牛马婆婆呢?”

唐灵儿道:“你不是常说,苏家奴才各个都是人才,内功不浅么?”

秦王怒上额头,几欲拍案而起。

心道:“真个混账,这次瘟疫对老人何等厉害,你不知吗?你四叔、五叔先后离世,你没有点教训吗?牛婆婆重伤新愈,即便内功深厚,谁敢保证她能抗得过去?”

见王爷脸色不妙,这是要火儿,王妃却依然隐藏着一些事,故意闹着别扭。

胡荣连忙道:“禀王爷,老奴不怕瘟疫。而陈牛马三人依然处在隔离之中,王妃并没让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