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年前,曹玉簪为从财阀手里坑钱,封了三个虚职:太子少师钱其镗、太子少傅韩光、太子少保樊良,合称“三少”。

说是三少,其实是三个老头子,三大财阀的家族族长。

三少毫无权力可言,甚至有人戏称之为爵,而不是官。

虽然是虚职,而且连俸禄都没有(本来有,被曹玉簪削了),可这好歹也是正二品。在出席一些活动时,礼官会根据正二品官员的次序给安排座位。这是一种荣誉,所以三家还是蛮重视的。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梁朝人很重视衣着。正二品有资格穿紫袍,而且还是太后赠予的朝服。家族里有一个穿紫袍的老爷子,全族人都觉得荣耀。

可是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知哪天就两腿一蹬,这种荣耀也就没了。于是三少聚在一起商量,能不能去找太后谈谈,把这官位世袭下去。毕竟没钱没权,只是个虚名,想必太后是有可能答应的。

“这件事我们是找太后商量,还是找秦王商量?”

“当初从我们手里要钱的是太后,秦王可不领情啊……”

“要不,咱们先去找太后试试,若不成,再去找秦王。”

曹玉簪现在手里就只剩下一个礼部,而且还不健全。因为科考一项,还掌握在秦王府。据说礼部侍郎已经提议,今年的殿试考场不设在皇城,而是设在秦王殿。不过这件事还有待商榷,据说秦王还没最后点头。

想来也是如此,若真的在秦王殿殿试,那么“天子门生”就要改叫“秦王门生”,这也太司马昭了。这样办事,不符合秦王的办事风格。

虽然太后没多大权力,可三少还是找到太后,商量世袭一事。

曹玉簪想了想,道:可以世袭,但你们要交钱。

“太后收了多少钱?”

秦王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后殿见太后,他二人就聊到这件事,曹玉簪倒也没隐瞒,她说她收钱了,苏御便问她收了多少钱。

“御弟每月只给皇城那么点钱,不怕把哀家饿死吗?”

“你饿死了吗?”苏御反问一句,又道:“皇城月俸已增加到100万,而且还把礼部让给你,我不信你没钱花。”

曹玉簪冷着脸,取出账本,与秦王一笔一笔算小账,这一算下来,发现每个月100万确实不够后宫花的。

作为太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举例来说,曹玉簪去安国公府吊唁一次,就花了七十多万。她还说,这是省着花的。

“怎么,你想让哀家穿着旧衣服走场面吗?那好,下次我打补丁出去,让人家看看你们赵家多会省钱,让我这个当大太太的穿破衣服!还送什么礼?以后我去哪都是空手去的,这才符合你们赵家的家风!还有那些奴婢,干脆别穿衣服了,竟是浪费你家钱财……”

就算曹玉簪说得再惨一些,秦王也不会惯着她,最后还是把钱要走了。其实也不是很多,才三亿钱。气得曹玉簪嘟嘟囔囔咒骂一个晚上。还说,送西门婉婷的那件凤袍,要秦王花钱来买。否则她在外面欠了好些布料钱,还不上了。

苏御对她的话不往心里去,就算她真的在外面欠钱,谁能堵她家门口要钱?两千御林卫早把那些人打跑了。

显然秦王低估了小寡妇闹情绪的后果,她竟然让一群卖布料卖首饰的店家去秦王府“堵门”。

当然,这帮家伙是被曹玉簪骗来的。

小寡妇鬼点子多,她走不出皇城,就让店家把金银首饰高档布料送到后殿,相当于她在后殿逛街。看好什么就留下,没钱给,就打欠条,让他们来找秦王结算。

这事被唐王妃知道,气不打一处来。手捏账单,甚至有些发抖。这曹玉簪看什么贵买什么,然后她又把其中一部分打包送到安国公府,说这是给唐振续弦正妃准备的礼物。

“哥哥何时回朝,还没个定数,她就借题发挥。”

晚餐结束,唐王妃从国公府回到王府,见到秦王,她嘀咕一声,把一摞账单递了过来:“殿下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否则惯出病来。”

苏御眉毛一挑,接过账单看了看。

这小寡妇花钱够狠的。

她这属于发泄式消费,然后让苏总替她买单。

苏总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于是决定反击。

王珣出主意说,当派人去皇宫,把那些东西抢出来,还给商家。

苏御说,你干脆把太后掐死算了。

“反击,不一定就是暴力反击。面对这种情况,要文雅一点,要用心,用感情去反击。她这是闹情绪,不是造反。”苏御心里说。

……

太子少保樊良在太后那里求得世袭,便回家商量世子一事。本来最看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儿子樊胜,一个是侄子樊鼎轩。

家族排序,樊鼎轩是大少爷,樊胜是二少爷。“公子”一词被滥用,也时常有人称呼他们为“大公子”“二公子”。

值得一提的是,樊鼎轩的父母死得早,他从小儿就在叔叔樊良家住,感情深厚,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包括樊公妃也是樊良的侄女,看樊公妃与二哥樊胜的感情,就知道他们有多亲。

这帮孩子感情好,与樊氏老太太有直接关系,她做主把这些孩子收入房中,管她叫娘。而樊氏老太太,是唐家姑娘。唐灵儿的六姑,唐韶。

樊鼎轩是户部尚书,还是秦王的“娃娃亲”亲家,但樊鼎轩的工作侧重主要在官场上,而不是在家族里,所以老爷子更想让负责家族经济事务的樊胜来当世子。

结果儿子出去解决经济纠纷,被人给打死了。

樊氏二少爷被打死,这还了得?樊氏财阀倾全力去抓凶手,没过三日,便把一群人缉拿归案,此时正在京兆府审理呢。

说到樊胜的死,也是挺让人无语。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与人叫号。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孙zei,有种就往这里打,来,你试试!你来试试!

结果对方就真的试了。

都说樊氏钱氏做人低调,指的是在政*上低调,在经济上他们可一直都很高调。

打死一个财阀少爷,要好几个人偿命,不必赘述。只是樊氏财阀的世子之位,即将落到樊鼎轩的身上。

可这时樊良的三儿子就不高兴了,找到老爷子说,樊鼎轩再好,也是侄子,而不是儿子。而且他本来就是三品尚书,你再给他增加一个虚职,有何意义?不如把这位置让给我,一门两紫袍,说起来也是好听。

三少爷的话听起来蛮有道理,可老爷子樊良却道:话已出口,如何收回?

于是三少爷又去找樊鼎轩谈,希望樊鼎轩主动让出。

樊鼎轩说,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二弟没了,以后你就是家中经济总管,由你来世袭最为合适。

三少爷大喜,与樊鼎轩激动握手,樊氏家族一片祥和。

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说的就应该是樊鼎轩这种人。有这种人存在,家族才能祥和兴旺。只希望樊鼎轩的独子樊叮当能像他爹一样豁达,秦王才会高兴。若那小子不像个人样子,说不准哪天秦王就悔婚了。

……

西门“贵妃”又打马扬鞭闯出王府,她骑着那匹宽脸大肚青烟兽,身后跟着一辆驷车,四匹大骢齐刷刷跑走,马蹄声清脆整齐,逐渐远去。

不把那飞贼逮捕归案,西门都尉咽不下这口气。每日清晨亢奋出行,傍晚累得像丧家犬似的回来。搞得灰头土脸。

可西门婉婷的皮肤似乎有些问题,她晒不黑。每天都晒得大红脸回来,可第二天出发,又是一张白脸。而小太监王当,已经晒得像个民工。

给西门婉婷当贴身太监,绝不是个轻松活儿。这妮子就没有老实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她就好像上了发条似的,不把劲儿用完就不罢休。

由于老黄提醒,苏御也担心那女飞贼与老吕有关,可苏御搞不懂,她为什么跑到秦王府来偷东西。

凭借老吕和秦王的关系,他的女儿必然受到秦王的照顾,可她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来见面,非要偷东西呢?

真个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想起老吕的性格,那老恶奴的脑子就与正常人不一样。别人向东,他就向西,一准不合拍。她的女儿,不会遗传了老吕的毛病吧?

“若是老吕,会怎么想呢……”

“……直接来见秦王,多没面子?明目张胆抢你家一样东西,让你来逮我。逮不着,就说明我很厉害,然后我再出来见你……”

“……很有这种可能……”

傍晚,西门婉婷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又累又气。

“婉婷啊,明天你别去找金印了,我送你一套凤袍,好不好?

“我不要凤袍!我就要金印!”

“那我再送你一方金印。”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原来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