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沈南独自一人泛舟太湖之上,不为了别的,只为了那一口莼菜。
明天就是立夏,而中午的饯春宴上,沈南只准备做一道银鱼莼菜汤。
初夏的莼菜,嫩芽刚生,最是鲜嫩。
一般这个时候采的莼菜,被称为雉尾莼,味中带甜,品质也最好。
过了立夏,到端午采的莼菜,被称为丝莼,品质也还算不错。
10月下旬及次年3月时,就只能采茎端3厘米滑嫩部分,
但质量差、胶质少,常带有苦味,被叫做称瑰莼,当地人就少有人吃了。
笠泽湖中的莼菜,卷叶为碧绿色,色泽优美,胶质丰富。
滑而不腻,清滑爽口,鲜味独特。
可以这么说,几乎没有哪种蔬菜像莼菜这样,被世世代代的文人惦念、品尝、称赞。
沈南这个时候,自然是舍不得这当下如此的美味。
于是一大早就来到这笠泽湖的湖湾里面,寻得最青嫩的莼菜芽,摘了起来。
此时的莼菜芽才刚刚长出,还未露出水面,
所以需要沈南趴在船上,手伸到水里面至少三十公分,才能寻到那一卷翠绿。
好在沈南可以将文气注入到这湖水中,用文气寻找出这顶级的食材,方便了许多。
而抽空中,沈南又下了一个蟹筐,顺便把太湖银鱼也捞一些起来。
笠泽湖银鱼,四月份产籽,五月份也正是打捞的季节。与这当季的莼菜最为搭配。
一道银鱼莼菜汤,可以说是最能体现这江南姑苏的味道。
采了小半天,沈南见莼菜和银鱼采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老宅。
突然,耳边响起了系统机械的声音。
“叮,花鸟空撩我,莼鲈正属君,宿主采莼,触发梦谈,是否愿意与张翰张季鹰相会于太湖舟中?”
“需要一千文气值激活此处梦谈,是否激活。”
沈南看了一下自己的文气值,这两天自己刚攒的一千多点,看来今天又被系统惦记上了。
“可以,激活。”
……
太湖之上,沈南化作的渔父,正坐在乌篷小舟之上,随着湖水一**一**的唱着渔歌。
“江渚春风澹**时,斜阳芳草鹧鸪飞。
莼菜滑,白鱼肥。
浮家泛宅不曾归。”
“渔家,渔家,可否近前一问。”
沈南一听有人在岸边大声的打着招呼,抬起头看去,
眼前,一个长须中年男士,手拄着竹杖,背上一个小包袱,带着一个大竹斗笠,正向自己招手。
沈南站起身来,划了过去。
“先生,何事寻问。”
“原来是小哥呀,敢问可有莼菜、鲈鱼发卖。”
“先生如果想要,可得上船来寻。”
“那麻烦小哥了。”
沈南靠岸接了那男士,慢慢向湖中划去。
“听小哥刚才所唱的渔歌,甚是有味,不知是哪位高人而做。”
“岂敢,岂敢,正是在下,小小的太湖渔夫。”
“原来是世外高人所隐,失敬,失敬。”
“没有什么世外高人,也没有什么隐士,吾就是这天地间的一个泼皮渔夫。”
“先生,可是惦记上了这莼菜、鲈鱼。”
“正是,今日归乡心切,就是为了这一道至味。”
“那先生稍等,我来替你烹调一番。”
沈南说罢,从船上拿出新采摘的莼菜和银鱼,开始熬煮起这道银鱼莼菜汤。
这银鱼莼菜汤好吃,要讲究一个鲜,莼菜要新摘,银鱼要现捞。
烹饪时需用一锅湖心水和少许银鱼,用小火慢慢熬煮。
等水一开,便可以放入莼菜。
最后,撒入一些盐和花雕黄酒,这色香味俱全的莼菜银鱼汤便做好了。
沈南将文气注入到这锅银鱼莼菜汤里面,盛了一碗递给那位正痴迷于湖山景色的张翰。
“先生,来,趁热尝一口这莼菜汤。”
“真香呀,对,就是这个味道,好久都没有尝过这家乡的滋味了。”
“小哥的手艺真是一绝呀,我可否用再尝一碗。”
“先生,请随意。等下,我再给先生一个惊喜。”
“那有劳了。”
沈南说着拿起钓鱼竿,来到船尾,一挥而下,开始钓起鱼来。
不一会,一尾活蹦乱跳的鲈鱼就上了船。
“小哥,你这钓术好让人羡慕呀,不知我能否一学。”
“我这钓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来,我们先尝过这五月的鲈脍再说。”
只见沈南拿出一把剔鱼刀,三两下就把这尾鲈鱼刮鳞去骨,留下两片完整的鱼肉开始片鱼。
刀花飞舞,一片片薄透如纸的鱼脍摆在瓷盘上,中间夹着香柔花穗和香柔花叶,甚是垂涎欲滴。
“小哥,这道菜可有名字。”
“此为金齑玉脍。”
“金齑玉脍?好名字。”
“先生,别光看了,来蘸一下这个小料,尝一尝这人间的美味。”
“那就多谢小哥了,今天总算是一尝所愿呀。”
说罢,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你一杯,我一杯的干了起来。
酒过三巡,沈南也来了兴致,自个自的吟其诗来。
“莼羹鲈脍美,张翰忽思归。
烟水东南阔,风帆旦夕飞。
静吟新月正,闲望旧山微。
独羡长江上,遗名掩竹扉。”
“咦,小哥莫非早就知道吾之姓名。”
“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
“哈哈哈,正是在下。鄙人张翰,敢问尊姓大名。”
“鄙人,沈南,沈子云,吴县一渔夫。”
“今天得见隐士,才知这渔父传言非虚。”
“什么传言也不如这莼菜汤,鲈鱼脍。”
“当是如此,哈哈哈。”
“今天得见子云,以解乡愁,没有什么可送,这些文气勉强抵换子云你的酒食吧。”
说罢,张翰对着沈南吐出一道文气,直入沈南的胸中。
而人却已经飞上了空中,向远处飘去。
“这里还有一首诗和一幅画送与你,可解你之疑惑。”
“梦寐羊裘客,清游乐此邦。
一篙残腊雨,千古富春江。
岸转青螺合,烟明白鸟双。
洗除名利迹,滩濑日舂撞。”
“如时机已到,子云定会明白,注意那第九个人,再会。”
张翰说罢,突然一阵烟雾,沈南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湖上。
一个人,一条船,一钓竿。
沈南癔症了老半天,才喃喃道:“富春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