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梅和周晓在李明北的家里拜访了这位在研究院里赫赫有名的研究员。和研究员里大部分的研究员相比，李明北的住家算是比较寒酸的。此时国家虽然还不富裕，但是给高科技人才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林冬梅打量了下李明北的家庭陈设，对这位一直致力于国内芯片产业的研究员还是心生佩服的。

而就在林冬梅打量李明北的时候，李明北也在观察林冬梅。李明北对周晓是不陌生的，毕竟当时周晓在研究院里负责的计算机研发中心和他的芯片研究中心还是有很大关联的。因此周晓辞职下海的时候，李明北还是有些不理解的，他认为周晓是在浪费自己的才能。但是没想到周晓在私营企业里是发展得越来越好，甚至研究院特意扶持起来的探索计算机和周晓所在的凤凰科技一比就差了一大截。尤其让李明北惊讶的是，周晓所在的这家凤凰科技几乎没有一款产品失败过，甚至可以说做到每款产品都是爆款的程度。哪怕李明北不善经营，他也知道做成这样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林经理，我听小周说，你打算投资研究芯片制作，所以打算去东日耳曼收购蔡司公司？”李明北询问道。

“是的。”林冬梅点点头道，“不管是我现在投资的打字机，还是未来要投资的游戏机和电脑，这些都离不开芯片。尤其芯片对于我的公司来说是非常关键的原件，我实在无法将这条命脉交到别人手里。”

李明北对林冬梅的这个解释是满意的，但他还是问道：“现在国内流行‘造不如买’，以你们凤凰科技的能力，买芯片不是方便的么？”

“方便或许是方便，但这真的不是我们的最优解。”林冬梅回答道。“我们未来的产品势必要在国际上与西方公司竞争。如果我的产品对他们造成了碾压式的优势，你觉得这些公司不会用盘外招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芯片公司不再提供芯片给我们，那我们怎么办？甚至都不需要拒绝供货，只要略微涨价过几回，我们的公司就扛不住了。”

林冬梅的这个说法真的落到了李明北的心坎上。他之所以一直坚持要芯片国产，因为就是担心哪天西方公司对我国实行禁运怎么把？只不过此时华夏和绝大部分西方国家正处于蜜月期。尤其是花旗国为了拉拢华夏对抗北方老大哥，此时的花旗国基本是除了最顶尖的技术不卖之外，其他就随华夏的意愿了。不过华夏和西方的蜜月期持续到1990年代就基本停止了；而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华夏与西方世界的竞争就渐渐摆上了台面。当华夏弱的时候，西方世界就会要求华夏遵守贸易规则；可当华夏强的时候，西方世界就开始各种不承认贸易规则了。于是就开始针对华夏的高科技行业和制造产业，而又因为芯片等关键技术的缺失，这都导致了华夏在后来的发展中总觉得不爽利。

“我很高兴你们能够对芯片产业有兴趣。”李明北此时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但是芯片业不是一家私人公司能够参与的。”

“无非是资金和人才的问题，这些对我们凤凰科技都不是问题。”林冬梅立刻说道。“李教授，你不妨去问问你的上级，看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布局收购蔡司公司。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提及我们以及我们的策略，这毕竟牵扯到我们公司的商业情报。”

“没有问题。”李明北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一定会比你们更早得到蔡司的。”

从李明北家里出来后，周晓担忧地说道：“虽然院里很看重李教授，但是收购东日耳曼蔡司的事情肯不会通过。国家没那么多外汇，院里肯定没办法说服国家。因此他们最后只能拖着敷衍李教授，最后等彻底没希望的时候，李教授又一把年纪了，最后只能留在研究院养老。”

“没办法，李教授那种典型的学者型技术人才。这种人倔强且不通俗务，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林冬梅说道。“如果不让他们撞到南墙，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李教授若不是对研究院失望，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将他带走么？”

“你要挖李教授？”周晓被林冬梅的计划给吓到了。“这可是李明北教授，不是研究院里其他人。你挖其他人才，研究院那边最多就是说说酸话。但是如果你带走李明北教授的话，研究院那边肯定要去告御状的。”

“那又如何呢？”林冬梅反问道。“现在国家鼓励的就是私营企业进军科技产业和制造产业。而要在这两个产业有所发展，科技人才就是不可或缺的。我找李明北教授来主持我们凤凰科技的芯片制造业，你觉得国家能有什么反对意见？你看现在连政府那边都有人‘下海’了，所以国家为什么要禁止科研单位的研究人才进入私营企业呢？如果我是研究院的院长，我才不会傻傻地去告状。你不能给钱又不能给设备，结果你还要让一批正处在黄金年龄的研究人才们在你那浪费时间？你看着吧，国家不仅不会搭理研究院那边，甚至可能还会公开支持我们的举动。”

李明北当然不晓得林冬梅这边笃定自己要不到钱而最后要出走研究院，他现在正在写文件向上级要求调配外汇去东日耳曼收购蔡司。但是这份报告递上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直到李明北找到院长，院长才为难地告诉他，因为李明北索要的外汇太多，他们只能将方案搁置了。

“搁置？仅仅因为没有那么多钱就要放弃吗？”李明北愤怒地反问道，“这是我们布局芯片业的最佳机会，错过了那是犯罪啊！”

“老李啊，国家已经决定‘以购买为主’再适当生产一些初级产品就可以了。”院长摆摆手，示意李明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