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怒瞪着他:“只拔牙算什么?你最好直接把我掐死,一了百了!”

裴青玄额心一跳:“胡言乱语。”

他板起脸,一副教训无知孩童的严肃口吻:“别动不动要死要活,晦气。”

李妩听了简直发笑,半夜三更偷潜入她的床帷,明明说好七日之后再不纠缠,现在又如鬼魅纠缠不休,还有什么比他还晦气的?

“你又来作甚?”李妩偏过脸,又去推那压在身上的高大身躯:“下去,我快喘不上气。”

人就在一个被窝里躺着,裴青玄也不怕她跑,顺着她的力道躺倒一侧,长臂揽过她的肩,将人掰向自己这面:“为何还与楚明诚见面?”

略一停顿,语气又沉了几分:“你还给他递帕子?”

李妩听他这两句挟着几分酸意的话,柳眉轻蹙,难以置信:“你深夜潜入,就为这事?”

搭在肩头的大掌加重力气,他道:“回答朕。”

“我作何要回答你?裴青玄,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李妩挣着肩头,试了两下挣不开便不再白费功夫,只一双清凌乌眸在夜色里格外淡漠,直勾勾盯着眼前轮廓模糊的男人面庞:“君无戏言,这才几日,你就忘记你说过的话了?”

“第三日。”裴青玄道:“没忘。”

李妩微怔,没想到他记着日子,旋即又觉得荒谬:“没忘你还半夜跑来纠缠?”

床帷间静默两息,男人沉静的嗓音响起:“朕当初就没打算守诺。”

李妩面色一僵,半晌,才艰涩开口:“你怎能言而无信?”

身侧之人靠近了些,粗粝的指腹轻揉着她的耳垂,像是把玩上好的玉珠,属于男人的灼热鼻息拂过脖颈,他的嗓音透着某种讥讽笑意,不紧不慢道:“阿妩当初能背信弃义,为何朕不能言而无信?”

感受到怀中之人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身躯,他不着急,大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纤薄的脊背,语气仍旧温柔,像在哄孩子:“愤怒么,气恼么?当初朕得知你背弃的消息,也是这般气恼……不,更胜此时。”

气到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开,不断外涌的鲜血浸透白纱,真正的心在滴血。

他那时又气又悔,早知如此,就该将她一道带来北庭。

偏他心疼她,不舍让她到北庭这种鬼地方吃苦。

“阿妩当小人,朕就陪你一起当小人。”

宽大手掌牢牢捧住她的脸,裴青玄低下头,高挺鼻梁亲昵蹭她的鼻尖,宛若彼此情浓的爱侣:“无论何时,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直到尝到一丝咸咸的湿润,他听到她嗓音喑哑的呢喃:“你疯了,你真疯了。”

下一刻,她如被激怒的猫,后知后觉地挥起爪子,推开他,捶打他,去撕扯他,又毫无悬念地被他束缚住双腕,再次压住。

“阿妩尽管闹,将人招来也好。”裴青玄拨开她的雪润腮畔凌乱的发丝,语调冷然:“反正朕今日已与太傅提了叫你入宫之事,正好叫他们知道,你已是朕的人,入宫之事再无转圜。”

“你与我父亲说了?”李妩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住,双眸圆睁:“你真的疯了!”

“既要长相厮守,自然要过明路。”

“谁要与你长相厮守!”

李妩只觉眼前之人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连带着她变得有几分歇斯底里:“我已与你说过,我不可能入宫,绝不可能!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是,你我的确曾经有过一段情,但那都已是过去的事,如今物是人非,我们早已回不到过去!人既然活着,就该朝前看,你如今贵为天下之主,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就非我不可?”

她这一番质问说罢,帐内沉寂一阵。

半晌,裴青玄轻轻拭去她面颊的泪:“是啊,为何非你不可。”

轻缓的语气像在回答她,又像自言自语:“大抵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扰一生。”

又或许是,这些年来,他已习惯将她放在心尖上。

她的模样、声音、举止,都已融入他的骨与血,割舍她,就如剥他的肉,抽他的骨,旁的女人哪能同她比?

这世上,也就一个李妩,他独一无二的阿妩。

“阿妩,入宫吧,我们重新开始。”

裴青玄温柔地蹭了蹭她的额头,语气也如往常般和煦:“就像从没有分开过,你未嫁,我亦未娶,现在再无任何人能阻挡我们。”

他捧着她的脸,晦暗光线里那双狭长凤眸亮得惊人:“你回到朕的身边,就像从前,你会是朕的妻,是朕唯一的女人。我们会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死后同棺共枕,共享后世万代的供奉……”

李妩被他炽热到偏执的目光所骇到,心下也变得慌乱,她摇着头,双手推着他:“不,不要……”

她避之不及的拒绝叫裴青玄目光冷了下来,他扼住她的双腕,黑眸鹰隼般牢牢盯着她:“为何不要?”

“因为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李妩喉头发紧,迎着他的目光尽量保持着冷静:“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没法当做没发生。我的的确确嫁过人,也的的确确背弃誓言,就如你,也的的确确恨过我、怨过我,也报复我、折辱我,这些事,怎能因着你一句话,就变得不存在呢?”

“更重要的是,你我早已不是当初的裴青玄和李妩。你所爱的那个天真、善良、无忧无虑的李妩早已不见了,现在的我,就如你所见一般,自私自利,无情无义,视真心如草芥。还有你,你也不是我曾经爱过的那个裴青玄——”

说到激动处,眼中还是克制不住涌起些泪意,她哽咽着:“我喜欢的玄哥哥是位端稳自持,以诚待人的温润君子,他不像你,不像你一样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不像你一样不孝不悌,可以算计一切的人和事,更不会像你一样,以强权逼我、欺我、辱我。”

面对她带着哭腔的指责,裴青玄喉间像是扎了根刺,眼底也略过一抹晦色。

“阿妩,朕可以改。”

他伸手去擦她的泪:“只要你愿意,朕能变回从前的模样。”

李妩避开他的手,胸间诸般情绪并未因为宣泄出来而平静,反而惊涛骇浪般不断翻涌着,一点点摧毁着她的理智与冷静,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悲伤的情绪快要将她吞噬——正是因为曾经真心实意爱过,如今走到这个地步,现实与回忆交错地、加倍地折磨,越发叫人心碎神伤。

“放过我吧。”

李妩抱着被子坐起身,躺着的话泪水好像更难克制,她整理着情绪,平静着语气,最后再心平气和地劝一句曾经爱过的男人:“也放过你自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对他们俩来说,都是解脱。

裴青玄也坐起身,似是觉得帐中氛围太过沉闷,扯开一边的幔帐。

昏黄烛光黯淡镀着屋内摆设,两厢无言,夜显得愈发寂静。

良久,裴青玄转眸,面色沉沉盯着帐中乌发披散的女人:“不可能。”

外头烛光微微映进来些,她卷翘的长睫也好似镀上一层柔和金光,凤尾蝶翼般轻轻颤抖着。

“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

幽邃的视线一点点描绘着她脸庞的每一寸,好似在给他的所有物打上标记,男人的嗓音又沉又冷:“明早,马车会来接你。”

李妩呼吸一窒,看着他掀被离去,下意识扯住他的袍袖。

裴青玄垂眸,语气很淡:“要留朕?”

李妩仰脸看他,一字一顿:“我不入宫。”

裴青玄置若未闻,只将袍袖从她掌心抽出:“听话。”

最后一角袍袖抽出,他往前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回过身,看着床榻间神态颓然的女子:“阿妩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违逆君令,后果如何。”

李妩未抬眼,也未出声。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静谧的屋内,她才攥紧被角,一滴泪洇湿手背。

原来宫里那七日,并非结束,而是真正噩梦的开端。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宫里的马车就停在了李府。

半夜未眠的李妩脸色苍白,在前厅见到了陈嬷嬷。

“老奴奉陛下之命,来接娘子入宫。”陈嬷嬷道。

李妩看着陈嬷嬷,再看闻讯赶来的父兄长嫂,心下一片冰凉。

暗夺变成明抢,他彻底不装了。

“我有话与家里人说。”半夜过后,李妩情绪稳定不少,她平静看向陈嬷嬷:“我不与你们为难,还望你们别为难我。”

陈嬷嬷听着这不算客气的话,面色讪讪,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喏了声:“那娘子您可得快些说,若是耽误时辰久了,老奴回去也不好与陛下交差。”

李妩嗯了声,转而看向面色凝重的父兄与长嫂:“到侧间说罢。”

不多时,木门阖上,侧间就只剩下李家人——除了贪睡未起的李成远。

“阿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太傅昨夜也愁得没睡好,早上起来鬓边白头发都多了两根。

李妩未立刻答,走到李太傅面前,“噗通”双膝跪下:“父亲,女儿不孝,给家中招惹祸事。”

“这是作甚。”李太傅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有话好好说,快些起来。”

李妩不起,只沉着脸,将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又道:“他如今成了皇帝,做事只凭心意,说再多道理都听不进去。女儿思忖再三,只能先顺着他的意,再与他周旋……”

人活着,总不能被事逼死,再难都要找出路。

当初家中那样的困境,她都熬过来,现在这情况,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只要有一口气,万事皆有可能。

李太傅等人听罢她这番话,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惊怒交加,皆无法接受皇帝此等荒谬行径。

崔氏更是无比心疼地扶起小姑子:“从前那样好的情谊,如何就成了这样!”

李妩顺着崔氏的搀扶起了身,膝头有些发麻僵硬,缓了一阵才好。

她扫过面前一张张熟悉担忧的脸,放轻了嗓音,尽量轻松道:“父亲,大哥,大嫂,你们不必担心我。便是入了宫,我也会寻出个活法。”

稍顿,她开玩笑般扯了下嘴角:“再不济,就弄个皇后当当,名声虽不好,起码实惠是真。”

崔氏哑然,看向公爹和夫君。

李太傅面露苦笑,看了眼女儿:“都这个时候,你这丫头还有心玩笑。”

李砚书则是捏紧拳头,黑着脸道:“此等昏庸行径,就该叫御史台知道,文武百官一道上书劝谏陛下。实在不行,我就去宣政殿门前跪着,跪到陛下回心转意!”

“怕是大哥双腿跪断也无用。”李妩看着长兄,苦涩扯了扯嘴角:“长兄,他是君,你是臣。便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为嫂嫂和两个侄儿着想。”

李砚书道:“可我也是你的兄长。”

“我先前不愿将此事告知你们,便是想到,你们知道后除了为我担心,其余皆是徒劳。”李妩语气冷静得仿佛在说旁人的事:“太后是他生母,都奈何不了他,何况咱们?”

李太傅胸口发闷,只觉鬓边白发又在滋滋往外冒,手掌紧紧搭握住交椅扶手,恨恨长叹:“当真是孽缘!”

孽缘。

李妩眸光轻闪,心说,可不就是孽缘么。

“父亲,此番我入宫,还请家中捂住此事,对外就说我染病,在玉照堂休养。”李妩眸光坚定而明澈:“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尽量周全,寻个最妥当的法子。”

李太傅看着小女儿柔婉脸庞上的坚毅,那神色与她当初决意嫁去楚国公府的模样如出一辙。

世人常道女子不如男,可叫李太傅来看,他三个孩儿里,小女儿不但聪颖通透,且心性最为坚韧明晰,远胜两个儿子。

“阿妩。”李太傅唤着女儿,目光惭愧而怜惜:“父兄无能,无法护你,当年如此,如今又是这般。但你记着,若是实在寻不到出路,千万莫要一人扛着,便是……便是到了最后一步,全家奋力去搏,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这话实在太过沉重,李妩心下既感动又难受,忙摇着头:“我与他这些风月纠葛,如何就到死那一步,父亲千万别说这话。”

崔氏当了母亲的人,也听不得这样的话,连连附和:“阿妩说的是,船到前头直然直,何况陛下心里是有阿妩的,两厢好好聊一聊,还是会有转圜余地的。”

又聊了一阵,李家人也明白李妩的意思,先对外宣布染病,至于入宫选秀之事,等她周旋结果。

如此这般,在离开皇宫的第四日,李妩又带着素筝坐上回宫的马车。

而李成远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的氛围变了,他的妹妹突然染了病,不许任何人探望。父亲还明确跟他说了,敢跑去玉照堂打听,就敲断他的右腿,剩下的左腿交给长兄打。

明媚阳光笼罩着繁华热闹的长安城,李妩乘着马车,于午膳前到达了紫宸宫。

一路上她都在厘清思绪,既然现下裴青玄执意不肯松手,自己与他对着干,反倒叫他越发执拗——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心里又对她尚存情意,从前她能利用“情意”拿捏楚明诚,为何遇到裴青玄就慌了神呢?

若是说因着念着往日的情分,心中对他尚存一份期望,事到如今,那丝期望与情分已消耗殆尽,她也不必再顾虑。

只将现在的皇帝裴青玄与从前的太子裴青玄割裂来看,当做两个人好了。

哄男人嘛,并非什么难事。顺着他们、吊着他们、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晾一晾,总有办法叫他们神魂颠倒,任凭差使。

就算裴青玄没楚明诚那么好哄骗,李妩也不在意——

他若看清她的虚情假意,自然也明白他们回不到过去。像裴青玄那等心高气傲之人,能忍一时,却无法容忍一世的虚情假意。届时再来一些千娇百媚、对他死心塌地的妙龄女子,是个正常人都会选那些讨喜的乖巧美人,谁愿去热脸贴冷腚自讨罪受?

这般思忖一番,李妩心下略定,反正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畏惧。

到达紫宸宫时,刘进忠笑吟吟迎上前:“李娘子回来了。”

李妩看着他,淡淡嗯了声,又往里看了看:“他在里面?”

“在呢在呢,午膳都备好了,就等着娘子一道用膳。”刘进忠边说边做了请的姿势。

李妩不再多说,迈步入内。

刘进忠跟在后头,盯着那道纤丽清傲的背影,皱了皱眉,总感觉隔了几日再见,这位李小娘子好似变得不大一样了?

一如多日前,李妩在餐桌上见到了裴青玄的场景。

只这次,她不再像上回张开浑身尖刺的刺猬般紧张惊惶,看着桌边芝兰玉树的锦袍男人,她盈盈屈膝:“臣女李妩拜见陛下。”

裴青玄看她微屈的姿势,眉眼压低,瞧不出任何情绪:“免礼。”

待她缓缓起身,他沉默地打量她一番,而后略抬了抬手指:“过来。”

李妩很温顺,走到他身旁,上次坐过的位置坐下。

裴青玄看着她:“早膳可用了?”

李妩垂着眼,视线落在面前的鎏金瓷碟上:“马车天不亮就到了府上,并未来及用。”

裴青玄狭眸轻眯,乜了刘进忠一眼。

刘进忠只觉脖颈一凉,下意识想跪,但看皇帝又挪开视线,并无治罪之意,膝盖又直了起来。

“早膳未用,现下肯定饿极了。”裴青玄拿起碗,不紧不慢舀了一碗清炖金钩翅,送到李妩面前:“先喝点汤羹暖暖肠胃。”

李妩淡淡说了声“多谢陛下”,就拿起汤匙,慢慢吃起碗中汤羹。

接下来,裴青玄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菜。

直到实在吃不下,她才撩起眼皮,入殿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他:“吃饱了。”

裴青玄看着面前这双清澈莹润的美眸,心下忽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明明从她踏入殿内开始,她一直如他先前所期盼的那般乖顺听话。

默了两息,他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吃饱了便好。”

手伸过来刹那,李妩下意识想躲,搭在桌边的手指揪得紧了,才克制着没躲开。

而这点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过裴青玄的眼。

她在忍受。

这叫他想知道,她忍受的底线在哪?

于是他将帕子随手一掷,在她惊诧目光里,将人打横抱起,步入内寝。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刘进忠眼睛险些没瞪出来,他扭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窗外,不禁咽口水。

天爷菩萨,陛下这回不会又罢朝七日吧?那三省六部的官员们上谏的折子怕是又要雪花片似的飞来了。

宽大的龙榻之上已换下大红罗帐,换做秋香黄的幔帐,枕头被褥也都换了沉静典雅的颜色。

既已入宫,李妩料定逃不了这遭事,只是她如何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他就按捺不住。

“现下…还是白日。”她蹙眉看向榻边宽衣解带的男人。

他宛若没听见,褪下外袍与革带搭在一旁,回身看着乖乖坐在榻间的人,她眼下还泛着些许乌青,想来昨夜并未睡好。

“白日又如何。”裴青玄上榻,伸手按着她的肩,欺上身去:“先前也不是没在白日弄过。”

李妩倒在香暖绣枕间,乌黑发髻压在脑后有些乱,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她眉头皱了皱,终究什么都没说,只将脸偏向一旁。

裴青玄黑眸轻眯,大掌托着她如玉脸庞摩挲两下,见她并未挣扎,略略抬高了她的下颌,俯身吻住。

与之前的诸般抗拒不同,她这回乖顺得不可思议,吻到深处,甚至还抬起两条柔软藕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伸出小舌,由他吮吻纠缠。

若说亲吻之前,裴青玄存了九分试探,一分绮思。那尝到这份配合主动的亲吻后,一分绮念变成九分,剩下一分理智只想着待会儿得克制些力道,不能将她弄伤。

一记深吻结束,俩人皆有些喘。

李妩喘得更厉害些,双颊绯红,乌眸都蒙着一层潋滟水光,盈盈睇向裴青玄时,只叫他涨得厉害,眸色愈暗,低头欲再吻别处。

这回,李妩躲开了,她偏着脸,嗓音柔柔软软的:“你等我歇一歇。”

裴青玄扑了个空也不恼,听得她这轻柔嗓音,顺势将脸埋入她馨香清甜的脖颈,牙齿叼起一小块皮肉细细磨着:“还什么都没做,这就累了?”

李妩轻嗯了声,挪腰避开那处,双臂并未闲着,一条仍勾着他的脖,另一只手则抚上男人的耳垂:“陛下。”

她轻唤着,细白手指不轻不重揉着他的耳垂,感受到耳畔呼吸愈发粗重,她垂下长睫遮住眼底冷静,语调并无丝毫改变,仍是温温柔柔,呵气如兰:“我听你的话入宫了,那你可否也听我几句,给我些好处?”

话音才落,脖间软肉被松开,李妩心下揪紧,难道要求提早了?

下一刻,男人含咬住她的耳垂,湿热气息直钻她的耳廓:“就知道阿妩不会这么老实。”

耳朵是李妩敏感处,被他逗弄着,半边身子都发软,她强撑镇定:“我还没说什么好处……唔!”

大掌扯开她的小衣系带,男人堵住她的唇:“得先看看阿妩有几分诚意,朕才好决定舍你几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