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立刻快步来到门口仔细查看了门闩。门闩上并没有破坏痕迹,他立刻对鹰爪王说道:“马上派人在各处搜索,看看他去哪儿了?他肯定是在夜里出去了。不过他没有穿外套,很可能是去方便,或者短时间有什么事情,马上还要回来接着睡的,重点搜索茅房等隐蔽部位。”
鹰爪王答应了,立刻吩咐开始搜索。而他就守在英宗皇帝屋里,并没离开,也没有将这件事向英宗皇帝禀报,生怕他担心。
英宗皇帝在魏公公的服侍下洗漱。
陆铭也没有进行搜索,他睡在太子的屋里,太子已经起来了,瑞雪正在跟他洗漱。陆铭坐在椅子上喝茶,耳朵却支楞着,随时注意四周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负责搜索的三个护卫回来了,径直来到了太子的屋子,找陆铭禀报说道:“先生,我们全都找遍了,并没有看到他。我们还问了昨晚上值夜的伙计,说是也没见他出去,伙计说了,客栈的门晚上是会关上的。他就负责开门的,因为有时候半夜里有客商会连夜赶路,睡到后半夜就会起来,因此需要守门。所以整个晚上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大门的屋里值夜,他可以肯定没有见到有谁出去。”
陆铭问道:“你们检查茅厕了吗?”
“仔细检查了,茅厕之中也没有什么古怪。而且天亮的时候好多客商都要赶路,赶路之前都会上茅厕的,不少人都去了,也没有见到有谁发现了什么异常。”
护卫丁老四小声的对陆铭说道:“是不是这小子潜逃了?不想跟着走啊,有他的打算?”
陆铭心头感叹,自己让英宗皇帝带上几个普通的侍卫也就可以了,以免打草惊蛇。却没想到英宗皇帝带着的五个侍卫中,除了鹰爪王极其厉害之外,其他四个看样子还都是歪瓜裂枣。先前那个半夜出去就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这个甚至怀疑先前离开的丁老三私自潜逃,这是什么逻辑?
当下说道:“你见过要潜逃的人外套都不穿,东西也不拿,就这么搭了个鞋子,穿着一身小衣就离开的吗?”
的确,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而那大内侍卫居然连这一点都没弄明白,也没有考虑到。可见其脑袋瓜并不是拿来想问题的,这种歪瓜裂枣,指望他们保护皇上根本不可能。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因为自己已经叮嘱了皇上,这次带的护卫普普通通就可以了。没想到太普通了点,普通的甚至有些弱智。
陆铭叮嘱鹰爪王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四处搜寻一下,来一个人跟着我。”
陆铭总不可能带上鹰爪王去搜寻,而把皇上置于危险境地。
陆铭带上了那个叫丁老四的,两个人出来。
陆铭说道:“你们都去搜索了哪些地方?”
丁老四说道:“这客栈总共有三处茅房,有一处是在掌柜的宅院里面,那个平时晚上是关上门的进不去。另一处是在前院大院子里,是给前院吃饭的人入厕用的,还有一间是紧挨着我们住宿楼不远的一处茅厕,这茅厕有好几个蹲坑,比较大,是给住客用的。三个茅厕我们都进行了搜索,尤其是大的一处,甚至还用搅屎棍查看了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就生怕他失足掉进去淹死了,但是查看之后都没有。”
陆铭沿着通向丁老四所说的后院供住客使用的茅厕,他重点查看茅厕两侧的痕迹。
在快走到茅厕的一块空地的时候,他站住了,蹲下身查看地上的石子,因为现在还刚是初春,只有浅草的嫩芽,才刚冒出头,大部分都是一些枯草。这客栈也没怎么打理,枯草任由它飘**在寒风中,也不管。丁老四蹲下身观瞧,觉得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便问道:“先生,你在看什么?”
陆铭朝地上倒伏的几根枯草,视线一直往前延伸,说道:“这些枯草折断了,好像是有人踩着枯草往前走,消失在那青石板处。”
丁老四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先生说丁老三已经死了?”
陆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有这么说吗?不过多半是的,不然他没穿外套,跑出来在大半夜干啥去了?就算他有什么私事要处理,也不会天亮还不回来。他明明知道我们天一亮就要出发的,可见凶多吉少,所以我们要从这个角度来寻找线索。”
丁老四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如果得知同伴已经被杀了,这种恐惧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陆铭沿着倒伏的枯草,走到尽头,是盖着的一块大石板,很沉,百来斤重。当然,如果不是蹲下身仔细观察草木折断的方向,是看不出的,否则侍卫之前搜索也一定能发现。
陆铭绕着那石板仔细看查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
陆铭蹲下身吸了吸鼻子,丁老四也跟着趴下,吸了吸鼻子,却呸呸的连着啐了好几口,说道:“好臭啊,这里头放的啥?”
陆铭说道:“应该是屎尿。如果我想的没错,这应该是个蓄粪池,而且在屎尿的臭味之中,还夹杂尸臭,你难道没闻出来吗?”
一听这话,丁老四吓了一大跳。又赶紧把鼻子凑上去使劲吸了吸,熏得他差点晕倒,说道:“没闻出来呀!”
“那还不赶紧去叫上掌柜的和几个伙计过来,问问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掀开看看就知道了。”
丁老四赶紧答应,飞一般的跑到前头去了。
大堂在忙碌着,掌柜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丁老四叫他到后院去有事询问,掌柜的有些不耐烦,说自己没空。因为这客栈住的大多是些贩夫走卒,并没有什么太过尊贵的客人下榻到这里,所以他压根就没把丁老四当回事。
而在此之前,英宗皇帝已经叮嘱了所有侍卫,不许惹是生非,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表露身份。所以丁老四只好忍气吞声,掏出一小锭银子拍在桌上,说道:“你现在有空了吗?”
看见银子,那掌柜的就像看见情人似的,顿时笑逐颜开。马上把那锭银子收了过来揣到口袋里,连声说有空有空。
交代几句之后,掌柜的急忙出来,跟着丁老四来到了后院陆铭所在的大石板处。陆铭问掌柜的:“这石板下面是什么?”
果然不出陆铭的意料,掌柜的说这是一个化粪池。
陆铭说道:“我现在要把这盖子打开,我可以吗?”
掌柜的又面露难色,说道:“这里面臭气熏天,打开它做什么?而且石板又很重,我可抬不动。我手下的这些伙计也都没空啊!你们要抬就抬吧,不过开开之后一定要把它放到原位盖好,不然有别人掉下去可就麻烦了。”
陆铭点点头,瞧了眼丁老四。丁老四苦着脸过去,伸手抓住了石板,想用力把石板抬起来,他这才发现,这石板还是很沉的。他虽然身有武功,居然只把石板抬起来一小截,又重新放了回去。
陆铭看见憋得满脸通红的丁老四,不由得苦笑。心想这些大内侍卫实际上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因为忠诚而已,并不是因为武功有多高强就入选成为大内侍卫的。因为对于皇帝来说,侍卫的忠诚和靠得住远远比武功重要,毕竟皇宫的人多,外人要想通过重重封锁进入皇宫行刺,难度不下于上天。
但如果皇帝身边的侍卫不是信得过的人,那侍卫要动手杀皇上,可比外面的强敌入侵要容易得多。因此他更防身边的侍卫出现谋反袭击他,所以把侍卫的忠诚摆在了最前面。
而所谓忠诚,自然要查他的祖宗三代,根正苗红。因此能入选成为皇上侍卫的,基本上都是官宦之家的子弟,而且都是些皇上信得过的官宦之家,这些侍卫一般都是世袭的,主要还不看武功,看你是否忠贞和家族是否信得过。
这位丁老四就是这么入选的,他其实没练过什么武功,身材也不如何结实。难得的是他祖上一直都是大内侍卫,在宫里当差,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所以他这侍卫是世袭传承下来的,到他这一代经过审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品行上的不端,也就是说政治审查是合格的,于是名正言顺的也就继承了父业,成为了大内侍卫。
原本他在大内侍卫只是滥竽充数罢了,而这次皇上英宗又特别要求,找几个歪瓜劣枣陪着,免得惊动刺客,于是他才入选。而现在真正要用他来做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甚至连搬一块石板都搬不动。
陆铭很是无奈。正要帮忙一起搬,那侍卫已经想到了办法,红着脸又摸出了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吃得膀大腰圆的,也该活动活动,帮我一起把它抬开,等一会儿咱们俩再一起抬回去。这是辛苦费,怎么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让掌柜的一起搬个石板也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