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她的弹奏视频。”
陆堰说完，拿出手机里之前录制的视频。
从爱丽丝到天空之城，三个晚上，二十架修复调试好的老旧钢琴上，姜黎试音弹奏了几十首曲子。
其中包含不少世界名曲，正是白梦初明天演奏会演出单的曲目。
“这么破的钢琴上都能弹奏出这个效果，明天用那架Steinway演奏的效果肯定会更好。现在就差一曲梦初的代表作《白梦魇》粉丝全网投票是演奏会必弹曲目，姜小姐有之前弹奏世界名曲的底子，一晚上应该也学个八成不成问题……”
《白梦魇》是白梦初奠定天才钢琴家地位的成名曲。
里面加了不少华丽音和高难度技巧，拿到这首曲子后，她练习了半年才能流畅演奏。
佳姐现在说姜黎学习一晚就能达到她的七八成，岂不是变相说明姜黎的弹奏技术比她强得多？
白梦初听得脸都绿了，又顾忌陆堰在这里，还要维持温柔甜美的形象，僵硬着脸说不出话来。
沈秘书站在几个人身后，视线在姜黎后背快要戳出血洞来。
她自认了解陆堰，比他自己还要了解。
但现在她也不懂陆堰此番究竟搞得什么名堂？
甚至让她产生怀疑，他是不是爱上姜黎了？
换做热恋情侣，怕是也做不到连续三个晚上不眠不休地为她一首一首录制几十首枯燥的钢琴曲。
姜黎听着陆堰一首接一首地切换弹奏录音，心情跟着一顿一停，起起伏伏。
她想过陆堰那几天跟踪她时候，会如何看她狼狈地埋头修理那些破旧钢琴，笑话她放着养尊处优的陆太太不当，偏要来这里熬夜受罪。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自以为不会有听众的自娱自乐的弹奏，会有人悄无声息地为她一首一首细心记录。
甚至一直留存在他手机里，占据一席之地。
“不用练习了，我会弹。”
姜黎没有浪费时间，当场调出手机上的钢琴演奏软件，指尖随意弹奏起一串音符，旋律音准都丝毫不差。
“姜小姐也喜欢梦初这首钢琴曲吗？”
佳姐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当着现场这几个关系复杂的当事人面，有多不合时宜。
正室堂妻，怎么可能喜欢抢自己老公的小三的钢琴代表作。
随即也想明白姜黎会弹，大概率是每次听到自己丈夫手机铃声的专属音乐，被迫记下了旋律。
这么看来，有时候盲人令人艳羡的绝对音感并不全是好事。
姜黎通过佳姐的测试，被带去佳姐的私人住所，商量明天替演的演奏流程和细节。
作为交换，姜母当晚被陆堰带着白梦初一起保释出警察局。
“多亏了我有个好女婿，姜黎那个白眼狼连面都不露，真是白养了她一场！”
姜母坐在加长林肯副驾驶，嘴巴里喋喋不休。
陆堰坐在最后面的车厢，隔着一大段距离，还是被嘟嘟囔囔的噪音搅乱得心绪不宁。
提出让姜黎替演，替姜母还了白梦初一半的债。
他答应白梦初不论演出结果如何，都会让古老同意收她当学生。
烦恼的事情都解决了，他的心绪还是乱成一团糟。
司机金彪开着车，从后视镜看见陆堰又在揉眉心，知道他被吵得烦了，开口呵斥姜夫人道：“闭嘴吧你！我们陆总要不是看在夫人面子上，姜夫人你老死在监狱里他都不待管的。”
有的人就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也不想想没有姜黎这个身为陆太太的女儿，哪个认识她姜夫人是谁啊？！
陆堰没有否认，开口对司机吩咐道：“过了这个路口停车，把人放路边。”
“这么晚了你把我放路边我怎么回去啊？！”
姜母尖叫抗议，加长林肯在路边停下，巴着头顶扶手赖着不下去。
司机金彪侧身按开手边副驾驶的安全带弹扣，抬起踩油门的脚朝旁边副驾驶的人晃了晃。
“我这脚能踢死一头牛，姜夫人猜你这小体格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陆堰！你就这么纵容一个莽夫，欺负你丈母娘吗？！”
“金彪！”
“得嘞！”
司机得了陆堰指令，随便撩了一下腿，脚边副驾驶上坐着的姜夫人小脚伶仃的瘦小身子就被弹踹出去。
“啊，天杀的，你想踹死我！”
金彪随手拉上门，一脚油门踩到底，将车窗外的骂骂咧咧彻底甩得不见影子。
陆堰眉心的燥郁减轻了些，脑子里不断回想姜黎初听到他提议给白梦初替演时候的神情，错愕，不甘，憋屈，隐忍，红着眼睛，挺直的脊背打弯，低下头默许。
他亲手打断了那个女人自以为是的骄傲脊梁，让她看清究竟是谁能够护着她。
那么以后，她就该识时务地做回乖顺听话，养尊处优的陆太太了吧？
姜黎离开前，只转告姜母父亲想要单独见她一面，其余的什么也没问。
她想不明白姜母伤了白梦初的真实原因，一个疯子的想法她也懒得去猜。
左右姜母比她还要想见到姜父，有这一句话，她只要想见人，就得乖乖回去姜黎的优惠公寓等着姜黎回家。
和佳姐在保姆车上确认了一遍演奏会流程和演奏歌单后，姜黎又被她全副武装带进自己私人公寓。
这里是白梦初以前租住过的公寓，在陆堰助力下名声大噪后，搬到了寸土寸金的白公馆，佳姐干脆继续租在这里，白梦初许多东西懒得搬留在这里，其中就有一架落灰的钢琴。
佳姐把钢琴倒腾出来，等待姜黎简单调过音准后，插了一副入耳式耳机在声孔上，给姜黎和自己耳朵一人塞了一只。
“我担心这里不能完全隔音，替演的事情还是谨慎点好，别介意啊。”
“我明白。”
姜黎答应了救母亲的交换条件，就会尽力配合做好。
否则演奏会被她搞砸，难保白梦初不会恼羞成怒和姜母翻旧账。
在和爸爸见面之前，姜黎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按照佳姐要求，姜黎一边复述保姆车上她交代的流程，一边按照顺序将演奏预定歌单上的曲目全部弹奏一遍。
坐在钢琴前，姜黎闭上眼睛，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失明不再是她的短板，反而让她更能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跳跃的音符跃然指尖，美妙的钢琴音穿透耳机在脑海里回**，余音绕耳，引人沉醉。
一个多小时不间断的演奏，佳姐一个耳朵听姜黎弹奏，另一个耳朵同步播放手机网络发布的白梦初钢琴曲专辑。
对照下来，姜黎的弹奏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小姐什么时候考虑出道，一定要找我签经济约，我保证把你捧成流行钢琴乐最闪亮的一颗星！”
“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走这条路。”
佳姐才注意到一个半小时不间断的演奏结束，姜黎一直在揉着右边小臂。
“你不会和梦初一样，小臂这里也受过伤？”
姜黎讶然，“白梦初的手伤位置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