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涣散的目光抬头在对面高大的男人身上聚焦。
即便看不见，仍旧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神色。
“是你对不对？只有你能消除所有的痕迹，然后在假模假样的调查一番，只有你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干净的搞鬼，就是你！”
“什么是我？”
陆堰不明所以，随即回过神来，面色肉眼可见的冷沉起来。
带着被质疑挑衅的桀骜阴鸷，“你认为是我抹掉了你母亲的精神疾病记录？姜黎你们母女何德何能，配吗？”
是啊，她们哪配得上他如此大费周折？
以陆堰今时今日的地位，掐死她们母女就像碾死蚂蚁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陆堰，那会是谁？
姜黎彻底乱了头绪，急诊室传来白梦初抽泣的声音，沈秘书脸色不太好看过来，“医生说白小姐的手臂怕是得打石膏，有点疼，白小姐哭着不配合，陆总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看着她哪也不准去。”
陆堰丢下这句话，急匆匆进了急诊室。
姜黎坐在休息椅上，心思飘散，六神无主。
“夫人和母亲感情并不怎么好，故意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想让陆总怜惜吗？可惜他现在一心担忧白小姐，怕是没空理会你。”
“是啊，我们母女感情又不好，她弄伤白梦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母亲口供说是你撺掇她去伤害白梦初的！”
“空口无凭，就是栽赃！”
“也对，姜家已经有一个在监狱，多你母亲一个也不在乎多丢份人。”
“啪！”
沈菁被打得偏向一侧，手捂住吃痛的脸颊，反手还了过去，“你什么东西敢动手打我？！”
姜黎看不见，感受到脸颊袭来的掌风已经躲不掉了。
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旋风似的拽着她脱离到安全距离。
陆堰矗立在她身前，姜黎小小的身子屈身在他投落的影子里，微微愣怔。
“沈秘书又是什么身份，敢动我陆堰的妻子？”
他说着，丢开紧攥的手腕，沈菁被甩开身体失重，高跟鞋踉跄几步，肩膀撞上旁边的墙壁，吃痛一声，咬唇白了脸，“陆总也看见了，是夫人先动的手。”
陆堰自身后拉过姜黎，命令道：“道歉。”
“我没有错。”
姜黎绷着脊背，不肯低头。
上一秒因为陆堰及时护着她的那些微感激，**然无存。
护着她不挨打，是因为陆太太的身份，为的是他陆总的面子。
不分青红皂白让她道歉，压根不在乎她的对错自尊。
“算了，怪我说话不注意分寸，夫人也是和母亲感情好，得知她可能坐牢心情不好，难免迁怒，我没事。”
“感情好不是她纵母伤人的理由。”
陆堰派人调查了姜母之前住院出入病房的监控录像。
没想到意外看到几天前母女两个同住一间病房的记录。
警方找到当时陪护的护工，提起姜黎和姜母就是在那晚因为白梦初发生争吵后，姜黎给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
陆堰记得，也是那晚姜黎夜不归宿的第二天，回家对他提出离婚。
姜母的口供，以及医护人员的证词全部一致。
一切看起来，姜母伤害白梦初都是母女两个商量好的报复。
但陆堰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将一切归咎于姜黎是嫉妒心作祟。
她口口声声离婚，不过是因为吃白梦初的醋无名醋罢了。
想清楚这些，陆堰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这些日子睡不着，仔细复盘了自己最近频繁反常的情绪。
确信他拒绝离婚，并非舍不得姜黎这个人，而是习惯了每次回去有她在等待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换一个人不是不可以，一想到过去一年多在姜黎身上消耗的时间成本要在另一个新人身上再重新走一趟，陆堰烦得慌。
他这样的男人，天生寡情低趣味。
女人于他来说有一个能解决生理需求，乖巧懂事省心，就足够了。
姜黎年纪小，还沉迷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里，因为别的女人为他吃醋在所难免。
在那方面上，二十七年来单身生涯，姜黎是唯一能激发他性质，并能够与他高度契合的女人。
在没有完美替代品之前，他可以考虑为她的唯一性多付出一些成本处理善后。
“吃醋也要有个度，沈秘书不该是你撒气的对象。”
陆堰将倔脾气不肯道歉的女人拎进急诊室内。
“梦初的手臂短时间内都不能弹琴，明天的演奏会关系到她能否拜师成功，想救你母亲出来，就由你将功补过，明天替她出场弹奏。”
姜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不可置信地回看身边信口开河的男人。
白梦初也没想到陆堰会提出这样的办法，挣扎着让佳姐扶她坐起身，“弹钢琴和调音是两码事，何况演奏会上万观众盯着，也做不得假啊……”
“这么说会调音地弹起来，确实比不会调音的弹得能好听一点。”
“……”
白梦初和经纪人佳姐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好歹也是从小学钢琴，在国外留学进修过的科班出身，怎么可能输给姜黎一个业余瞎子调音师？
不过以白梦初对陆堰的了解，他这人从小对什么都兴趣寡淡。
怕是世界名曲听在他耳朵里，也跟弹棉花没有什么区别。
又能分辨出什么好坏？
“姜小姐有从前弹奏的视频方便我们看一下吗？”
佳姐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主意。
她不清楚白梦初伤了胳膊的真实盘算，一心想着不能让卖座上万的演奏会黄了场子。
拜师古老她已经不敢妄想了，只希望平安应付过这场演奏会，别影响了正在洽谈的几个高价出场费的综艺合作就行。
姜黎拒绝的话游**在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
如果能替演，帮白梦初应付过演奏会的问题，也算替母亲还了一半的债务，再有陆堰作保让白梦初不起诉，姜母就能被放出来。
“现在梦初受伤四处都盯得紧，姜小姐如果没有演奏视频，一时不好找地方试弹……”
佳姐说到一半，对陆堰歉意道：“还请陆总不要嫌麻烦，我必须确定姜小姐的弹奏水平跟梦初相差不大，才敢用她，否则毁掉的就不只是梦初的拜师机会，还有她这辈子的演奏事业。”
一个钢琴家粉丝可能容忍她偶尔一次的小小失误，但是业内无数的专业人士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真才实学还是假把式一看就知。
姜黎的演奏水平若是太差，替演一旦被戳穿，这个代价谁都承担不起。
白梦初也找到了机会，开口拒绝，“没有看过她的演奏视频，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她明天替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