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里。

陆堰双臂蜷紧怀里受惊害怕的小女人。

眼里是自己都不自觉的心疼。

到了嘴巴的话,却透着怒气,“这就是陆太太坚持的工作内容?”

“不管我做什么,总好过陆总明知故犯更贱!”

姜黎从来不觉得自己靠努力工作挣钱,就低人一等。

陆堰一次次看不上她的工作,可是留在他身边,被他圈养在华丽牢笼里的金丝雀,并不比现在这样子的她高贵多少。

起码她身心干净,从不与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纠缠不清。

而陆堰,与不同的女人,纠葛不休。

姜黎挪动身子,从他怀里钻出来,裹着西装外套,坐到旁边座位。

“今天多谢陆先生百忙之中,丢下女伴过来帮忙,我会自己让司机送我回别墅,您可以下车了。”

她甚至对他用上了尊称。

可语气态度,可不见半分的尊重。

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

“这就是你这几天反省之后的态度?”

姜黎侧首,不知所谓地用空洞无神的大眼望着他。

那表情仿佛在质问他刚才在说什么疯话。

“我以为两天前我离开家,你会好好反省如何正确对待自己的丈夫,显然是我想多了。”

“我对陆先生不够让您满意吗?”

从她与他达成交易,回到他的身边以后,她尽了所有可能,收起过去的嫉妒心和多余让他困扰的感情,甚至比从前更加言听计从。

可他尤不满足。

姜黎彻底不懂了。

“陆先生究竟想要我怎么对待你?”

“陆太太首先,要爱自己的丈夫,再说其他。”

“……”

姜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也确实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脸上笑意越散越大,眼里冷意却更盛。

“我爱陆先生的时候,一文不值,现在我不爱了,陆先生倒别扭起来了。

如果这是陆先生交易的要求,那我怕是要去报个表演进修班,不仅能满足您要求的爱,还能演您想要的任何风格,这样您能满意吗?”

没有人懂姜黎,在方才经历了咖啡馆的闹剧后,身心有多么疲惫。

在陆堰跟她闹着要爱的时候,又有多嘲讽他那廉价的要求。

世上最不能拿钱衡量的就是感情。

在乎的人眼里,千金难换,不在乎的眼里,一文不值。

姜黎不知道陆堰属于哪种,可她此刻面对他的质问和要求,都心如死水。

“姜黎,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陆先生的那些个情人应该都是嘴甜身子软的,您大可不必在我这里讨没趣。”

她先前已经给他台阶下,说了自己等司机送回家,让他下车回去找新欢。

是他赖在车上,穷追猛打地问一些毫无营养价值的废话。

他们这段婚姻,如今可以谈钱谈性,唯独不能谈的就是感情。

这就好比表子立牌坊,青楼里面寻知音。

心理安慰的东西,放在平时她不是不能演给他看。

可她刚经历了咖啡馆的事情,自己的心情都还没有收拾好,实在没那个心情应付她。

陆堰甩下车门将她丢在车上离开。

姜黎这才彻底松懈下来。

黑色宾利日常都是防窥模式。

姜黎将身上沾着别的女人香水味的西装外套丢到一边,摸索找到车上的毛巾被将自己全身裹紧,就连脑袋鼻子全都捂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与这个恶意的世界完全隔离。

陆堰下了车子,亲自下去,将保镖车里捆着的两个男人踹到车厢地板上。

接过保镖手里的厚厚一沓宣纸,一张一张喷了水糊在二人脸上。

随着一张一张纸加厚,记者和摄影师的呼吸开始变困难,四肢艰难抽搐,车厢里无声地挣扎,透着逼仄的压抑。

就在他们四肢停顿,没了动静后,保镖掐着时间掀掉宣纸,两名保镖拎着地上的人,左右开弓一人两个巴掌,将憋过气的两个人扇醒。

“我们陆总耐心有限,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活,开始。”

“光天化日,你敢,呜呜……”

“我说,我说!”

两个人异口不同声,摄影看到记者刚开口骂人话没出口就被浸了水的宣纸捂住脸,方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记忆犹新。

生怕下一句不对,惹来面前的死神,无情夺走他小命,开口说出指使他们的人。

“这家咖啡馆的老板,他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到咖啡馆给一个瞎子拍大片,还让我们准备了露点的衣服,我们这才过来的。盲人机构也是他联系的,我们哪有一百万捐款给机构把人诓骗过来啊。”

摄影说完,就见陆堰下了车。

看着旁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的同伴,摄影吓得直接尿裤裆了。

“你们答应饶我一命的,你们不能杀我。”

“陆总是答应你们两个活一个,但能不能跑过狮子和老虎,就看你们自己了。”

保镖说着,拿了臭袜子重新塞到摄影嘴里,车子直接绕过路边的黑色宾利,开往陆氏集团投资的野生动物园。

金彪处理完后续,从咖啡馆里拉着一个胖胖的女孩出来。

“你跟陆总交代,否则也送你去喂狮子!”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刚被招到他们摄影工作室,来之前不知道要拍摄的人是姜黎姐。”

“但你欺负她看不见,还是让她穿上了那身衣服。”

“她不穿我就要失去工作,我还要生活的呀。”

小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甚至她跳下水护姜黎时候,都在后悔自己不该再掺和别人的事情。

不管姜黎得罪了谁,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姜黎好歹担着陆太太的名声,有陆堰这最后一层保障。

她就是农村出来的小小打工仔,承受不起任何重压。

“把她跟那两个一块丢……”

陆堰的话没说完,黑色宾利后座车窗忽然打开,开口道:“小陶,你上车帮我一下。”

小陶怯生生地看着陆堰,等待死神开口放生。

金彪拎起小陶后脖领,“夫人喊你,还愣着干啥?!”

傻姑娘得了赦令一般,急匆匆跑上黑色宾利后座。

宾利后座车窗依旧没有升上去。

姜黎的声音继续传出来,“金彪,上车送我回去。”

“诶诶,来了夫人。”

金彪屁颠颠跑过去,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堰。

龇个大牙乐出了声,“老板,夫人没喊你啊?”

“我有耳朵,用得着你提醒?”

陆堰狠狠瞪了没眼力价的金彪一眼。

宾利车窗上升,金彪生怕慢了一步也被丢下,利落上了驾驶座。

“老板我先去送夫人再返回来接你?”

“滚!有多远滚多远!”

他不坐车,还回不去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