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失去了一样呢。
姜妍痴傻地呆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眸如雨中的火烛, 摇曳着连最后的亮光也快要熄灭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一股不甘、怒火在心口累积酝酿，快要将胸膛撑破一般的痛苦, 仿佛有一把刀子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碎，快要死去似的, 却怎么也死不掉。
不、凭什么！
姜妍紧咬住牙关, 不肯叫一声哭嚎泄露。若是夺走她一切的是个人, 哪怕是个怪物也好，她一定用尽所有也要捶死敌人。
可是偏偏她的敌人没有形态、没有实体, 甚至连存在不存在都是个疑问。叫她一腔的愤慨, 无处可去。
姜妍头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或者说她再次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就在此时, 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宿主，额, 麻烦大了。五十万的任务没完成啊。】
听了这话，姜妍无动于衷，不由自主地讥笑一声。“那会这么样？杀死我吗？来啊, 抹杀我啊！”
【啊, 宿主, 别激动啊。你还欠我一千五百多万，就算我要死，也不会让你死的。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沙漠副本被损毁了嘛。】
听到这里姜妍还没有丝毫的反应, 直到她听见系统的下一句话。
【早就叫你捞宝石的，要是蜃石在你手里，想重建几个沙漠副本也不成问题啊。不过, 现在也还好。宿主你还有两天时间可以挽救一下。就是你要先付出一点代价。】
“你疯了吗？”萧赫有些无趣地说。别人是听不到姜妍脑中系统声音的，这自言自语可不就像是疯子嘛。
萧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只是这么一点事情就疯掉了，这就不好玩了。还以为是个不错的对手，原来也只是如此平常的女人，真是无聊。
“我本来就没有醒过。”姜妍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明明还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在这一瞬间绽放出的魅力，却令萧赫也不由地一愣。
这笑容，不知为何如此的熟悉，如郁积阴霾的天空，如杀人时滴血的利刃。
萧赫望着她，舍不得眨眼。
而站在一旁甘薇薇、唐乾却胆战心惊，毛骨悚立。
这两张相对的脸上呈现出的轻笑，是如此的相似，仿若是要将世界毁灭殆尽的癫狂。
【宿主，你笑什么啊？看起来有点惊悚，那个真的，代价不是我擅自要收的，我真的是无辜的。】
“没什么。”姜妍眼眸流转，轻瞥了一眼萧赫，这才开口。“那蜃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居然能毁灭整个副本。如果我拿到那石头，是不是能将毁灭的副本重新启动。”
【我没说过，我没说过那种事情，宿主不要随便臆测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副本毁灭过一次，是不可能重建的。宿主，真的，你不要想那种事情了。快想想我们的五十万任务目标啊。两天之内。】
系统心虚得不行，喋喋不休就差要从脑子里搞双手出来，按住姜妍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可以的啊。”萧赫轻飘飘地就将系统的话驳了个全倒。
【啊，不行，不行，不行。你别想了，宿主，这个代价超级大的。不是简单的一只手一只脚。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可能会死的。】
系统如被踩中尾巴的猫，尖利地嚎叫。
“如果有那个，你就可以重启沙漠副本。”还是萧赫。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来，说出了下半句话。“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作用。毕竟那是一个SSS级道具。拥有那个的话，你可以把任何副本都变成乌托邦。”
现在，你会怎么做呢？一如既往地坚持，还是动摇呢？
萧赫期待地看着姜妍的神情变化，却失望了。她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连唇角的那抹微笑都没有改变。
“哦。好可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高级别的道具。”姜妍笑着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道。“那么，你能告诉我，我能在哪里把东西抢回来吗？”
萧赫倒是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歪过头，直视她的眼睛。两人的距离，此刻不到半寸。连呼吸都似乎交织在了一起，炙热得令人几近无法忍受。
这一次，姜妍却好像忘记了羞赧一般，丝毫没有退缩，双眸紧紧地盯着他。如同蛇盯着它的猎物那般，没有丝毫的松懈。
这眼神令萧赫不由地血脉喷张。
他情不自禁地用指尖描绘她的红唇。“如果我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得到哦。”姜妍装作俏皮地接着说道。“除了一场好戏。”
“那倒是，真的很诱人。”萧赫像是在思考一般，只是顿了一秒，便告诉了她。“如果你能把他骗进格斗场。那你就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抢回来。可是，你愿意吗？”
话语未尽之意，不过是“你愿意为陌生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吗？无私奉献，太可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还有这种傻瓜呢？”之类的吧。
姜妍再清楚不过了。
妈妈活着的时候，她听过的这种话，几千几万遍也有了。连她自己也曾这般劝说过。因为姜妍自己就打从心底不相信，‘好人有好报’这种连小孩都骗不了的话。
她天性就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付出都是不必要的愚蠢的。
直到，她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那一刻她才明白真正的愚蠢是什么。
“谢了。”姜妍如同变脸术一般，一下子便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懵的众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啥无情吧。”唐乾忍不住感慨道。连他家老大都被这翻脸无情的女人给搞懵了，真是非同一般的女人。
“等等，姜妍，我也去。”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章嘉瑶，这时才出声，紧追其后。
“话说，老大，是我赢了吧。快给我一万积分。”唐乾突然想起来在副本里的事情，赶紧追债，结果头转过去，那里空****的，哪还有萧赫的人影啊。
“哈哈，他早追姜妍去了。”甘薇薇大声讥笑道。她本来不是很想跟去的，毕竟出了副本就没有必要抱大腿了。但是一场热闹还是可以跟去看看的。
唐乾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认命追了上去。
【宿主，宿主，那个男人是骗你的。真的根本不可能。一个副本毁灭之后，只用原来的根基也重启不了的。需要更多能量。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宿主，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那五十万一定要在两天内完成啊。】
姜妍现在真想把头劈成两半，好把这个喋喋不休的白痴系统，从自己的脑子里揪出来暴打一顿：安静，让我好好的思考。
【不行啊，宿主，万一你死了呢？我的一千六百万不就泡汤了。】
系统在姜妍的脑海里撒泼打滚。别说是思考了，现在还没变成神经病都是姜妍运气好。
这样不行。在找到闫池杰之前，她必须要想到办法。现在太吵了，完全没办法思考。
姜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脑海中说道：五十万延期的代价，用我的左手可以了吧。我会另外付给你五十万作为小费，但是你要保证我的左手在完成任务之后原封不动的还给我。
【啊，可以吗？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保证做到。那个宿主，你要怎么做呢？】
姜妍干脆利落地补充了一句：这个不用你管。现在开始，你保持安静。只要你到我结算任务时都不说话，我就再给你五十万作为奖励。怎么样？
脑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系统似乎怕她反悔，连答应的那句话都不肯再多说了，彻底地保持沉默。沉默得都快让姜妍想起没被这倒霉系统绑定的日子了。
不说了，就是后悔得要死。
当初脑子里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有个太平洋啊。
“但是姜妍，你要怎么找到闫池杰呢？我们身上没有积分可以买追踪道具了。”章嘉瑶终于追上来了，替她一块想主意。
“那种道具，我有啊。”甘薇薇欢快地掏出道具，分文不取。“下个副本要是遇上了，请务必救小的一命。”
“哦。要是我做得到的话。”姜妍半点不客气地接过了道具。
找到了。
闫池杰！
一行人守在不远处。高高低低，男男女女，加在一起足有五个人。四个围观群众，还有姜妍这个将要搞事的当事人。
“接下来怎么办？”甘薇薇已经手捧瓜子开始磕起来了。“我敢打包票，他现在死也不要去格斗场的。毕竟那可是SSS级道具啊，万一真的被抢走可不是要当场哭死。”
“我倒是意见相反。”姜妍笑道。“如果我是他，应该就会答应。”
说罢姜妍真的就直接走到闫池杰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了格斗场决斗的请求。
结果出乎甘薇薇的意料，那家伙居然真的答应了。“他有毛病吧，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姜妍给他下了什么迷魂香？”
章嘉瑶也是一头雾水。
“他当然会答应。你们想啊，如果是你们手握超级无敌厉害的道具，难道不想试试效果如何吗？”唐乾好心解答。
“对哦。而且姜妍长成那个傻白甜的样子，一看就很好欺负。”甘薇薇吐槽到一半，又急转而下。“不对啊。他可是在沙漠副本里见识过姜妍大发神威的样子，为什么还答应？”
“因为只有对强大的敌人，才能试出SSS级道具的威力吧。何况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输了。”唐乾嗑着瓜子回答。
一行人中，唯有章嘉瑶真心站在姜妍这一边，担忧道。“SSS级道具很厉害吧。姜妍她没事吧，会不会……”
唐乾和甘薇薇同时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