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火刀火石的交击声传扬在乱石堆中,火星一点一点地溅散。

这是一个很磨人的活儿,引火之物没有油绒只有干草的情况下其实非常难点燃。赵长河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这个方面吐夏龙渊的槽:你他妈一统天下这么多年,连个打火机都没搞出来!穿越者之耻!

可转念一想,好像搞出打火机在水里也要完蛋,好像还不如火刀火石……只好闷头继续敲。

好不容易点着,赵长河狂喜地塞过其他干柴树枝,过不多时,暖暖的篝火就在石堆中央成型。

空间无风,火势很稳,赵长河高兴得一蹦而起,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岳红翎赤着身子,从一块岩石后面探出脑袋看他。

赵长河兴奋地招手:“你湿衣服可以拿来烘干了!”

脑袋缩了回去:“别过来!”

“谁稀罕似的。”赵长河不理她了,自顾坐回篝火边,笑呵呵地掏出包裹里的新衣服。

本来是打算给自己烘一套穿的,这一掏才想起之前给岳红翎也买了一套男式白衣,便笑着挂在一边晾:“有福,你不要穿那套风味红裳了。”

岳红翎大怒:“赵长河!”

赵长河望天。

岳红翎躲在石头后面瞪了他半晌,忽地一笑:“是啊我是馊的,有本事以后都别亲我。”

赵长河立刻缩了:“你是香的,香的。”

“哼。”脑袋终于缩了回去。

气氛却忽然安静。

无人的空间,静谧的海岸;篝火暖暖,一石之隔。

她是**的,他知道。

单是这个认知,就让人无法让人平静。仿佛可以隔着空间听见双方的心跳,扑通扑通。

赵长河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半晌才忽然说:“这应该不是海,是个大湖。”

明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岳红翎还是“嗯”了一声,继而靠在岩石后自嘲地笑。

在想什么呢,独身闯**的自立自主,在这短短时间内好像都消失了一样,仿佛江湖经验丰富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自己就像那时候的崔元央,什么都不会似的。

其实岳红翎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认为这里是湖。因为这水不咸,大家的伤口浸水也没有被盐水侵入那种感觉。不但不是咸水,而且可能极度纯净,纯净到连许多元素都缺失的程度。

这种水饮用起来可能没多大益处,但也没啥坏处,补充水分还是没问题的,清洗伤口更是没问题。这便是赵长河说这话的意思。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默默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一身的疲惫都在这里慢慢消退。

赵长河转移了一团火到岩石边上,很有分寸地不探头:“你的。”

岳红翎看看身边的篝火,暖暖的,像他一样。

她再度低头“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赵长河又回到自己的篝火边,疲惫地拨弄了一会儿篝火,不知不觉靠在身后的岩石上睡着了。

他太累太累了。

岳红翎默默探头看了他半晌,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岳红翎睁开了眼睛。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因为这里看不见天空,还是一片黑暗,无法判断时辰。

身边的小型篝火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只不过适应了黑暗并且休息一晚上恢复了不少实力的岳红翎,夜视能力已经不是昨夜可比。除了看不了太远之外,漆黑的空间在她眼里与白天已经差别不是太大了。

第一时间内视了一下,带伤奔马打仗,状态乱七八糟,还好外伤没有感染,敷着药好好休息一夜还是有所好转的;内伤却很是麻烦,虎烈人榜四十一,不是开玩笑的,这刀气侵袭体内,搅得一团乱麻,经脉受损极为严重,差点要破坏丹田。

昨晚吃过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好不容易休息一夜凝聚了一些真气,却几乎尽数被搅散,无法成型。

岳红翎叹了口气,停止内视,支起身躯。

低头看看身上,才醒悟自己衣服还晾着呢……此地无风,也不冷,居然没感觉……

岳红翎有些羞耻地揉了揉脑袋,真就和一个男人这样过夜,居然都没什么心慌意乱的羞耻感,睡得可香了……是太累了吧?可醒来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第一时间都没想起……

她小心地再度探出脑袋,看向那边的篝火。

篝火也已经变得很小,一点小火苗摇摇欲坠。赵长河依然没醒,靠在岩石上睡得很沉,可以看见他睡梦之中依然皱着眉,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很是难受的样子。

昨天后半程,全是他在撑,其透支程度远超自己,估摸着他不仅是受伤加透支,还有那血煞反噬又要开始发作了……顶天立地的汉子缩了起来,像个孩子。

岳红翎小心地挪出石后,悄悄伸出玉手抓住他晾在一边的白色男装,“嗖”地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一身男装打扮的岳红翎转出石后,气鼓鼓地看着熟睡中的赵长河,脸色比**之时还要羞愤。

这买的什么狗屁衣服,从右肩到右手完全没布,胳膊是露出来的!

你就想看我穿这个?

岳红翎握拳,作势欲揍。拳头到他脸颊边,却终究收住,“哼”了一声。

转头一看,火苗真要灭了。岳红翎跳了起来,慌忙去收拢边上的树枝添入篝火,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火苗重新旺盛起来,岳红翎也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昨天那会儿他笑得孩子一样,快乐有时候很简单。

检视了一下包裹,包裹里还有干粮,用油纸包得很好,虽然也似乎被渗了一点水,总体还好。

于是拿出干粮就着清水慢慢吃着,心情更快乐了。

吃完又去了湖边好生洗漱了一下,想了想,干脆整个人跳进去恶狠狠地洗了一遍……岳红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洗,都说了自己不染尘垢根本不脏了……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洗过不脏?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准备干什么?

岳红翎不知道,反正洗得很自然,然后又穿回那个露肩装,顺着头发回了篝火边。

女人洗洗刷刷折腾的时间自己都知道很久,可这么回去之后,赵长河居然还没醒,反而蜷缩得更严重了,那眉头紧紧皱着,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岳红翎心中一跳,伸手在他额头试了一下。

发烧了,还不止,那体内肆虐的刀气正剐得他五脏六腑都乱七八糟,藏在气血之中的煞气仿佛牵引,正在呼应,咆哮,汹涌如潮。

——他原来不是在睡觉,根本就是昏迷。

岳红翎忙在包裹里翻出一枚伤药塞进他嘴里,却根本吞不下去,又掉了下来。

岳红翎江湖经验虽丰富,却始终独行,没有经历过“照顾病人”这一款,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他吞咽,一时犯了难。

想了半天,干脆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窝,然后自己把药丸嚼碎了,低下头嘴对嘴喂进他嘴里。

就像昨天渡气一样而已,正常正常。

哟呵你还敢吐出来!

顶进去!

昏迷中的赵长河终于接收到了药力的滋润,刀气肆虐的感觉略好了一些,经脉得到了药力的滋养维护,清凉舒爽的感觉蔓开,终于慢慢醒觉过来。

还没睁眼,就感到口中的柔软,唇舌正在交缠。

她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感觉更奇怪,怎么感觉脖子上接触的触感,手臂温润如玉,没穿吗?

他的醒转其实岳红翎是能感知到的,手上下意识把他箍得更紧,含糊不清地喃喃说:“别动,姐姐帮你。”

积累了一夜的真气再度毫无保留地送入他体内:“运功,别多想。”

赵长河便没说话,默默靠在她的怀里,运功接收真气,梳理经脉。

实际画面就是,黑暗之中,篝火暖暖,男人缩在姐姐怀里,轻轻拥吻,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