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肯招?”

幽幽斜径,青青修竹之中,有一座凉亭。亭外高低错落,摆满了君子兰,其中不乏珍品。

一条清清溪水绕着亭子盘旋了一圈,让这里显得格外有意境。

亭子边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瘦,穿着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发髻高挽,下颌美髯飘飘,一派仙风道骨。若是不看他的衣着,反而像是个炼丹修仙的道士。

他一边拿剪刀为一株兰花修修剪剪,一边状若漫不经心的问。

未熄站在男子身后,听到问话,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回答:“这几日属下用尽酷刑,奈何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说他不知道。属下唯恐出了人命,所以特地向王爷来讨个主意。”

“读书人的迂腐和高傲,肖家人学了个十成十。自以为是铁骨铮铮,实则又臭又硬!”

王爷放下剪刀,从侍女手中接过湿巾,慢悠悠坐回椅子上,仔仔细细擦拭手指,淡淡说道:“既然生而为人,就总有他的软肋。拷打了这么些天不管用,恐怕再打也不会有结果。这样吧,你负责把他安置在一个幽僻之处,让他养一养伤,再慢慢想办法。他可是藏宝图唯一的线索,要是死了,本王这些年的苦心筹谋岂非要落的一场空?你是本王的心腹,本王的宏图大业,还得靠你们来相帮。事成之后,你们都是本王的功臣。”

这番话要是对别人说出来,那人必定感激涕零,只怕立刻便要跪下来表忠心。

偏偏未熄脸上殊无喜色,依旧平静的说道:“为王爷做事,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好了,你先回去。对待那种有傲骨的人,也不能一味用强,当试试怀柔二字。”

“是。”

未熄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又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匆匆而来,跪下说道:“回禀王爷,属下等抓到一个曾经服侍过前朝太子妃的仆妇。据她所说,太子妃在城破那日,将她刚满百天的女儿托付给肖鸣的父亲肖晨。因此属下怀疑,藏宝图在这个婴儿身上的可能性更大。”

王爷端茶的手陡然顿住,嘴边慢慢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原来那个肖鸣是真的不知情啊,白白受了这许多折磨。你去诏狱里把他提出来,洗干净治好伤,送到本王的别院去,这次由本王亲自来审。”

肖鸣伤的很重,从昭狱接出来以后,拿上好的药材连抹带喂,足足折腾了四五天,才能勉强坐起身。

这日他昏昏沉沉醒来,便看见房内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这人虽然穿着亲王服,然而仙风道骨,颇有飘离于尘世之外的仙人之姿。

这位肃王爷,在朝中素有贤王之称,口碑极好,肖鸣自然是认识的。

他抓住床沿,勉强坐起来,欠了欠身子,以示礼仪,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处境狼狈,而表露出丝毫窘迫之态。

“多谢王爷救草民一命。”

肃王爷捋着胡须,心中感慨,自己身边的谋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没有一人如眼前这少年,单是骨子里的傲然就叫人心折。更别说他还才华横溢,姿容出众。

要是能将他收为己用,一定是如虎添翼。

“你快躺下,本王前来,不过是想和你闲聊一二,顺便问你一件事情罢了,何须多礼。”

肃王爷上前,纡尊降贵的往肖鸣腰后塞了个枕头。

肖鸣垂下眼睛,心思百转。自己同这位王爷素昧平生,他把自己从昭狱救出来,总不见得是因为大发慈悲吧?每个人做一件事情总是有所图谋,那么这位素王爷会图谋自己什么呢?

肖鸣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书生,相反他对朝政局势其实有十分敏锐的洞察能力。

只不过他志不在此,只愿意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如此人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向往。可惜他想要与之相守相携的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屑。

肖鸣勾了勾唇角,压下满腔苦涩,说道:“王爷有什么话尽管问,只要是草民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

肃王爷倒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本王听说,肖先生曾经收养过前朝太子妃的遗孤,却不知这孩子现在去了何处?”

肖鸣困惑的反问:“王爷是指家父吗?他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肃王爷说道:“肖公子有所不知,这件事情不止本王知道,恐怕陛下也晓得了。本王同前朝太子私交甚好,陛下当年攻打京都,本王原本是想要保全他的。没想到城破那日,本王迟了一步,赶到太子府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他的脸上流露出十分悲伤的表情:“府里一百多人尽皆殒命。这十几年,本王每次想起,便痛心不已,深觉愧对挚友,想要弥补一二。如今听说他竟然还有骨肉存活于世,本王心中甚是安慰。未免这孩子落到陛下的手中,最终断送的性命,本王思前想后,决定通过秘密途径,冒死将她送去别国,安度余生。”

————最后的四世,篇幅都不会长。会尽快结束,进入正常的剧情。